终于能好好泡个热水澡了,顾白将自己整个没在温热的水下,许久后才探出头来。
水珠自湿发滴落,略过轻颤的睫毛,落在鼻梁又歪在脸颊,最后砸在美人骨处。
美人出浴,勾人不自知。
顾白闭着干涩的双眼,双手合拢托起水拍了拍脸,他觉得自己都快干巴了。
这几日途经的地方较为干旱,北戎风大,不止皮肤干,连眼睛都被吹得发涩。
他仰靠在浴桶中泡着,寻了根毛巾浸水后敷在眼睛上,当听到有人开门进来,他根本没做他想,只哑着嗓子懒洋洋说道,
“兄长,能帮我倒杯水吗?”
来人没应,脚步声朝着桌前而去,而后便是茶杯的碰撞声和倒水声。
察觉到人站在自己身侧,顾白正欲掀开覆在眼上的毛巾,这时右手手腕被抓住,低沉愤怒的声音在他头顶上炸开。
“你跟顾巍,到哪一步了!”
顾白心中咯噔一下,随着他直起腰身,盖在眼上的毛巾吧嗒一下掉进浴桶里,他发愣看着站在他面前满脸怒气的萧玄夜,一时间还在想自己是不是做梦了。
可手腕上的疼痛提醒着他,并非是梦。
他冷下脸,低下头不去看来人,声音疏离道:“松开。”
萧玄夜另一只手钳住顾白的下巴,他的手指不可自控地发抖,自上次分开时哥哥便消瘦了很多,如今这脸上怎么连点肉都没有了。
他心疼,心中压着千言万语想要在见面时说给顾白听,可
他低头朝浴桶中看去,除了方才掉到浴桶中的毛巾,再无他物。
哥哥未着寸缕,便任由那顾巍进出?!
想到先前两人一同出现时那副亲密无间的模样,这几日来两人在马车中同吃同住,会不会已经
想到那种令他崩溃的可能,本该倾诉相思的重逢演变成了炸药味十足的审问。
“你跟他睡了?”
呵。
萧玄夜曾觉得顾白笑时微微上挑的桃花眼有多么勾人,眼下就有有多令他气急败坏。
“不知陛下是以何种身份来问这个问题?”
顾白没有否认,这等游戏人间吊儿郎当的模样令萧玄夜感觉很是陌生。
他知道,这也是顾白,是在那些无足轻重的世人面前伪装的顾白。
可自相识来,哥哥从未在他面前露出过这等疏离的模样。
他心绪烦乱,努力压抑着不稳的呼吸,原本就满是血丝的双眼在瞬间红了一圈,他擒住顾白的两只手连带着手臂都在抖,不甘,愤怒追问着:
“我问你!与他睡了吗!”
顾白仰头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嗤笑着,“睡了如何,没睡又如何,与你何干。”
“顾白!”
萧玄夜鲜少连名带姓喊顾白的名字,就算是喊,也是那种酸味十足的语气。
可眼下看着顾白这不在乎又疏离的模样,萧玄夜所有的话都卡在嗓子口,一时之间不知自己能说什么,能做什么。
想到什么,他放开对顾白的禁锢,赶忙从怀里掏着,因为手不停在抖,掏了半晌才从衣服夹层中将东西取出来。
顾白瞟了一眼,随即视线转到门口,透过门缝看到门外正站着一高大的身影。
原本还满是怒气的人儿,这会儿竟绕到浴桶一侧,他蹲下身,将手中展开的两张纸正对着顾白,声音低下来,乍一听,委屈十足。
他将其中一张递上前,祈求着,“哥哥将这个扼制蛊虫的方子留给我,说明心中还是心疼我的,我知错了,哥哥回来好吗?”
顾白向来吃软不吃硬,特别在萧玄夜身上,但凡萧玄夜退一步,他便会忍不住看向这人,想到这人曾经那些不堪的过往,开始心疼他。
浴桶中的水温在逐渐降低,于人体而言已经有些凉了,水中那双纤瘦的手指慢慢蜷起。
顾白抬起头,看向这个故作委屈的人,眉头蹙起又展开,最终还是开了口。
“回去?回哪儿。”
顾白肯交流,萧玄夜便觉得自己还有希望,他身子前倾,双手搭在浴桶的边缘上,疲倦的眼中溢出欢喜。
“跟我回京,哥哥想住哪儿便住在哪儿,只要不躲着我便好。”
几日前的那个梦浮现在顾白脑海中,若是他此刻询问同样的问题,萧玄夜会如何答复他呢。
是会像梦里那般,还是
“哥哥,我们今日便回京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