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玉缓缓睁开眼睛，耳边传来一声清脆而惊喜的呼唤：
“小姐，你终于醒啦？”
她隔着床帘，隐约看到一道身影，小声喊道：“素烟？”
那人束起床帘，露出一张陌生的脸，她恭敬地行礼道：“奴婢宋枝，现在接替素烟姐姐来照顾您。”
“颂芝？”隋玉摸摸脑袋，小声喃喃道，“难道我穿成华妃了吗？”
宋枝没听清，只当小姐在呓语，不曾在意。
她端来了热茶，道：“小姐，你从昨夜昏睡到今日晌午，先喝口水润润嗓子吧。”
“好。”隋玉坐起来，搓搓胳膊，“今天怎么这么冷啊？”
“今儿一早就下了初雪，是有点凉。”宋枝立马去抱来一件厚实点的毛领披风，给她细心围上。
看她喝完茶，宋枝又问道：“小姐，你饿不饿，厨房一直没熄火，可有什么想吃的菜？”
隋玉的肚子确实饿了，但是她没有胃口，身子又冷又乏，随意说道：“煮碗红豆粥就行，多放点糖。”
“好，那奴婢先去厨房传膳，小姐稍等。”说完，宋枝就退了出去。
隋玉裹着披风下床，打开了一丝窗棂，寒风扑面而来，冰冷刺骨，冻得她立马关上，把自己裹紧点，这才重新打开。
初雪还在下，只是很小，唯有枝上檐边能存下些许莹白冰雪，地上不过是湿迹一片。
她盼了很久的初雪，就这么悄然降临了。没有想象中那么美，甚至她的内心毫无波动。
隋玉叹了一声，默默把窗户关上。
刚刚吹进来的风，好像把什么东西刮掉了，她转头去寻，在脚边看见了一张纸。
她本不以为意，直到捡起来之后，看见上面的墨色文字。
「素烟死于奇毒，此毒无解。」
「小心太子，燕城城主是他的人。」
「这只是开始，如果不想失去你现在拥有的一切，你会怎么做？」
隋玉把这短短几行字看了又看，听见门外有脚步声接近，在宋枝推门进来之前，她急忙把这张纸折起来，藏进袖口。
宋枝没有发现她的小动作，端了一盆热水来供她洗漱，隋玉神游物外，由她服侍。
太子和皇后是一个阵营，萧家大概和胤王是一个阵营。他们都看重隋家能带来的助力，对她来说，无非是选一方加入而已。
这话说得轻佻，隋玉心头却是沉甸甸的。她不喜欢这种把自己当做砝码的感觉，也不喜欢命运被别人掌控的感觉。
她只想当隋玉，不想当隋家大小姐。
可，如果她不是隋家大小姐了，萧则还会待她一样吗？
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和萧则把事情说明白了。逃避是没有用的，只会把事情越拖越糟糕。
喝了红豆粥之后，隋玉找了个理由，打发宋枝出去，又取出那张纸，磨了点墨，在背面写了一行字：
「告诉我害死素烟的凶手。」
然后把这张纸，反面向上，放在了梳妆台上，用胭脂盒压住了边角。
她不想问对方是谁。能轻易进入她卧房的，无非就那么几个，若是有心，外人也能混进辰光园，又或者买通下人送入这张纸，这并非难事。
她也不关心对方究竟有什么目的，是否是隐藏在太子和胤王之外的第三方。她心乱如麻，分不出精力去思考这些复杂的问题，她现在只想给素烟报仇，以命偿命。
傍晚时，萧则带着仵作的验尸记录来了，查验结果确实是毒发身亡。
隋玉忍着难过，逐字看完，问道：“能查出来是什么毒吗？”
“具体种类一时还没有结果，我会尽力的。”萧则忙了一天，脸上有些疲倦。
“那当天晚上素烟的行踪能排查出来吗？”她忍不住说道，“会不会和城主府有关？”
“你是怀疑倪城主？”他为之愕然，“可他……”
“如果他是太子那边的人呢？”
闻言，萧则神色更郑重几分，叮嘱道：“待胤王车驾经过，你立刻随他离开。”
不等她回答，他就匆匆离去了。
隋玉有心把话与他说开，见状，也只能无奈摇头，等下一个机会。
唉，如果不是她任性地选择留下，素烟或许也不会死。
她不过是个丫鬟，到底是什么人，又为了什么，会毒害她？
他们是不是故意把她放回辰光园，让素烟死在她面前，以作警告？
可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是太子给她的警告吗？如果她还不回头，下一个出事的，又会是……
隋玉想到这里愈发不安，拽过搭在一边的披风，急忙跑出去追萧则了。
一旁的宋枝问都来不及问，也跟着跑出去了。
“萧则！”
刚走到院子门口，吩咐手下的他，循声回望，只见隋玉跑得气喘吁吁，一脸惊惶。
他连忙放下这边，上前扶住她：“你怎么了？”
“我怕。”隋玉红了眼眶，“在这里，我只有你了，你不能出事，听到没有？”
“放心吧，好歹我也是有爵位有封地的人。”萧则拂过她凌乱的额发，安抚道。
“多加小心。”
“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