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年不免心头一震。
陆判,掌管朝廷的慎刑司,八方净土的大案要案皆需经其查审。
慎刑司还是当朝皇帝的秘密谍报系统,可以说陆判是手眼通天。
现在他终是能理解,为何背靠阳间长城的宋玉,都对李元春礼让三分了。
原来宋玉真正忌惮的人是陆判……
话说到此处,陈年便顺势道:“想不到还有这么一份善缘因果,可否愿意展开说说。”
李元春点点头,开诚布公道:
“我原本生在京阳,是后来才到陵州的。
我十二岁那年,陆判碰巧进京赶考。
可到了京阳后,却误食了老鼠药。
是我救了他的性命,让他顺利赶上了京师皇城的殿试。
想不到,最后陆判状元及第,受到了朝廷的重用。
我也就跟着得了济。”
陈年听闻,笑着应道:“这很好啊,一段良善因果。”
李元春忽然挠起了头,有些难为情道:
“其实,陆判误食老鼠药,与我有直接关系。
当年,我就是在京阳卖老鼠药的。
陆判误食的,便是我卖出去的老鼠药。”
“额……”
陈年砸了砸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李元春似乎被陈年旧事勾动了思绪,娓娓道:
“师父,有所不知。
我自幼孤苦,无父无母,很小的时候就乞讨为生。
若不是我捡到了一个鼠药的方子,就不会遇到陆判,也不会遇到师父。
也许,现在我还在乞讨着……
也许,早就已经死了……”
说着,李元春的眼眶渐渐湿润。
陈年沉默着,不忍打扰倾诉感伤的李元春。
看着眼前的李元春,很难同初见的那个恶霸联系起来。
李元春轻叹了口气。他的话匣似乎也被打开了,大有要同师父陈年推心置腹一番的架势。
“陆判是个重情重义的人。
他念我救命之恩,待我极为真诚,真心实意的对我好。
一段时间的接触,我就把他当成亲人……
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说到这,李元春忽然停住,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陈年。
“当然,现在师父也是我的亲人。”
陈年神色平缓,回以柔和目光。
李元春轻轻松了口气,继续道:“陆判当了大官,慢慢成了皇上身边的红人。
我怕在京阳给他添麻烦,害怕自己成了别人算计他的筹码。
我便留下一封书信,不辞而别,来到千里之外的陵州。”
陈年静静聆听着。他愿意花时间去真正了解李元春。
因为这关系到,让李元春在净土铺设暗线、联合宋云曦的武装力量这一深远布局中,参与多少……
目前而言,李元春说的这些,陈年是相信的。
可让他不解的是,为什么李元春到了陵州就变成个彻头彻尾的恶霸了呢。
就李元春的面相看,他也没有成为大恶的命格。
这其中,必定有隐情……
陈年觉得这种交心的时机并不是常有,此时此刻就该把话说透了,便正色问道:
“朝中……知道你和陆判关系的应该不少吧,要不你也不至于远离京阳。
那到了陵州,你为何不隐姓埋名低调生活。
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的做了这城中恶霸呢。
这……你就不怕给陆判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