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文武如同被下了定身咒,所有人都愣在当场。
袁立嘴唇微张,似乎没有听清。
董太师似在走神,双目失去焦距。
李彦辅眼角一点点扩大,瞳孔收窄,同样被这个消息惊到了。
“赵都安…死了?与庄孝成同归于尽?葬身山崖?”
大殿门口,站在禁军附近的莫愁也定住了,她只觉脑子嗡的一下,心中生出强烈的不真实感,与荒诞的情绪。
那个讨人厌的家伙…死了?就这么死了?
莫愁突然心生不妙,猛地抬头,视线望向群臣尽头,高台上的龙椅前方。
那一袭身披龙袍的女帝身影。
肉眼可见的,徐贞观浑身僵直,珠帘后的一张带着笑意的脸孔霎时间惨白,如同被抽干了精气。
然后…
这位天人境强者突然…踉跄了下…
没能站稳!
徐贞观朝后退出数步,只觉头晕目眩,天旋地转,她浑身无力,下意识扶住了龙椅的扶手,眼眶中,一滴泪珠近乎本能地,无意识地落下。
继而,大虞女帝用最后的理智,竭力压制住纷乱的心绪,吐出两个字:
“退…退朝。”
群臣散朝。
当满朝文武步履匆匆,神色或忧或怒或空洞或喜悦暗藏地走出宫,关于赵都安与庄孝成同归于尽的消息,以恐怖的速度,于官场疯传。
诏衙。
总督堂内,马阎今日没有上朝,按照日常习惯,坐在堂中批阅各堂口奏报。
忽然,堂外一道身影急匆匆跑过来,赫然是曾与赵都安打过交道的百户周仓。
周仓气喘吁吁,神色凝重,三步并做两步奔跑进来,过程中险些被门槛绊倒。
“督公!督公!出大事了!”
马阎隔着门就听到喊声,放下手中的纸笔,疑惑地看到周仓连门都没敲,直接闯了进来。
“发生何事?如此惊慌?”马阎起身皱眉询问。
周仓先喘了两口气,才道:“今日早朝…”
“早朝?今日朝中并无大事发生,有什么令你这般失态?”马阎疑惑。
周仓摇了摇头,伴随着摆手,说道:
“不是,不是早朝…诶呀,是早朝…不重要!是滨海道传来急报,赵都安,赵少保和庄孝成同归于尽,死啦!”
死了…死了…赵都安死了…
马阎脑子懵了一下,怔怔出神:“你说…什么?!”
赵宅。
今日一早,主母尤金花便拽着女儿起床,指挥府上的下人大扫除。
恩,主要是按照习俗将府上所有的被褥和沐巾等在院中晾晒。
“娘,这大冬天晒什么被子?”
赵盼抱着小京巴犬,嘟着嘴在屋檐下吐槽。
在她前方,整个院子里都被架上了一根根长竹竿,下人们正穿行其间,将被褥搭在上头。
尤金花在其中指挥,这会走过来一根手指头戳在了女儿额头上:
“难得这么好的天,不晒晒被子,都长虫了。再说了,等你大哥回来,总得有暖呵呵的被子盖才好。”
“…那不如买一床新的…”赵盼弱弱顶嘴。
尤金花就很气:“过两天好日子就不知道节俭持家了?你大哥的钱是好赚的?不还是得跑那么远出差?拼死拼活?”
“我不是那个意思…”赵盼叹了口气,正要转身离开。
忽然院子外头传来撕心裂肺一声哭喊:
“夫人呐!小姐啊,不好了!大郎没了!大郎没了啊!”
院中所有人一怔,同时望去,只见门口赵家的老管事跌跌撞撞跑进来,满脸泪痕,扑通一声跌倒在地上。
隔着漫天飘舞的五颜六色的被单、被罩,将听来的消息哭喊了出来。
赵盼呆住,怀里的小狗滑落掉在地上,京巴犬痛呼一声,却似感应到了气氛不对,夹起尾巴不敢叫唤。
大哥没了…没了…少女脑子嗡嗡作响,只觉眼前那些床单瞬间失去了色彩,变成了黑白色。
她扭过头,下意识看向娘亲,却只看到尤金花一张脸苍白如纸,径直软倒在地上。
“娘!”
“快叫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