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都安一来一回,山高路远,眨眼功夫,距离新年已经过去了两月有余。
时至冬末,京城不再那么冷了,眼看距离春日也不算远。
一群老臣上朝时也显得轻松了许多,不必顶风冒雪。
并且,从年后开始,以新政为首的一系列改革开始发挥效力。
国库缓过来后,大虞朝这个六百岁的巨人冰凉的躯体重新有了热乎气,满朝文武脸上喜色越来越多,女帝徐贞观如罩寒霜的脸庞上也多了春神的生气。
伴随钟声奏响,群臣入殿。
身披龙袍,戴着珠帘冠冕的徐贞观端坐于龙椅,群臣依次上奏。
过程并无波澜,都是一些日常事务 ——大多数时候,上朝也都是一些鸡零狗碎的事,嫌少有大事发生。
就像赵都安上辈子就知道的道理:
只有小事,以及各方已经商讨完毕,来金銮殿上走个流程的事情,往往才是早朝的主流。
而大事,都是一小撮人私下开小会决定。
而天大的事,更往往只存在于极少数人的心中与密会。
早朝行将步入尾声时,李彦辅忽然走出,道:
“陛下,赵少保离京许久,不知何日返京?”
此话一出,群臣神色微变,老对头袁立更是斜着眼睛瞥了这老不死一眼。
龙椅上的徐贞观珠帘后头,一双明眸亦透出幽冷寒光。
须发花白,满脸褶皱,胡茬连接双鬓的李彦辅好似对诸多视线全无察觉,见女帝不答,继续道:
“年关大宴仪时,赵少保曾当众立下军令状,三个月捉拿庄孝成归案,如今已是二月有余…
老臣并非刻意为难赵少保,只是逆党匪首一事,干涉甚大,不可马虎,老臣也是忧心赵少保此去,迟迟不归,亦不曾有书信送回,是否发生意外…”
“相国慎言!”
龙椅上,威严雍容的女帝打断他,冷声道:
“抓捕逆党一事,乃绝密。岂可因书信走漏风声?既还不到三月,相国便该好好收起心思,安分做事。不该问的,莫要乱问。”
这话相当不客气了。
李彦辅顿时躬身,深深作揖:“老臣…知道了。”
徐贞观心情不悦,起身拂袖道:“若无其他事,那便退…”
退朝两个字刚要吐出。
突然,金銮殿外传来一声悠长的“急报”声。
饶是殿门闭合,亦可听闻。
群臣一怔,徐贞观也皱起眉头。
如非要紧事,宫中侍者绝对不会在上朝期间来报信。
“去看看。”女帝朝身旁站着的“女宰相”吩咐。
莫愁“恩”了声,立即走下台阶,飞快从侧门朝殿外去了,没过一会,莫愁返回,道:
“陛下,是从滨海道发来的军中急报!”
滨海道?军中急报?
徐贞观微微变色,忙道:“宣!”
殿门缓缓打开,一名禁军侍卫披甲入殿,单膝跪地,不敢抬头:
“启禀陛下!滨海道军府副将元吉与知府栾成署名,送回京中急报,涉及赵少保抓捕逆党匪首一事!”
徐贞观眸子一亮,下意识朝前走了几步,眼中透出喜色,隐晦瞥了下方的李彦辅一眼,只见老相国明显一愣,似没料到这般巧合。
才问了,那边就有了结果。
而既然千里送急报回来,必是有了收获。
群臣微微骚乱,都投以好奇视线。
徐贞观嘴角笑容已经浮出,按理说该亲自先行过目,但想着方才李彦辅的告状,她心中升起恶趣味,便道:
“急报内容为何?当众宣读给众卿一起听吧。”
“是!”
那名禁军应声,撕开密报信封,抽出内容,先匆匆浏览了下,明显愣神了下,却又不敢抬头,只好硬着头皮道:
“滨海道知府栾城、军府副将元吉启奏陛下。”
“赵少保入奉城,查明紫衫道人卢正醇…予以斩首…以其为诱饵,奇袭逆党总坛…”
“…紫禁山庄山体崩塌,逆党匪首庄孝成疑与赵少保以及所率部下,坠落悬崖…尸骨无存…”
“…后挖掘出残肢与物件…汇同抓捕逆党一百余人,押送赴京,不日抵达…”
金銮殿上,蓦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奏报开头时还并无不妥,而等听到赵都安与庄孝成坠落山崖,埋葬于山石崩塌,只找出残肢断臂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