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输天元胖乎乎的身子挤进车厢,一下就满了,他笑呵呵道:
“你我之间,说那些太见外了。”
他眼珠一转,看向两名身穿囚衣,身段姣好的女犯人,诧异道:“旁人金屋藏娇,赵兄监牢藏娇,厉害,佩服!”
两女默默撇开头去,对这个死宅胖子敬而远之。
“咳咳,时辰不早了,走吧。今晚还有许多人要杀,可不能耽搁了良辰吉日。”
赵都安微笑着吩咐,手中展开一份文件,那是梨堂近期锁定的一名匡扶社逆党。
职位不高,处于整个情报体系的外围、底端。
此刻,钱可柔等人应当已经出发暗中布控。
赵都安仍记得,他定下收网行动时,底下人的错愕:“大人,我们只揪出这一个小卒子,如何能扯出整个分舵?”
他当时的回答只有四个字:顺藤摸瓜 潜藏在百万人口中的逆党,如海水中的一根根针,刺在朝廷的肉里隐隐作痛。
他今晚要做的,就是将这些针,一根一根拔出来。
担任车夫,戴着斗笠的侯人猛抖动缰绳:
“遵命!”
夕阳沉入地面,京城迎来了又一个夜晚。
对于绝大多数百姓而言,他们既不清楚国师妖道在上层搅起的风雨,亦不知晓今晚赵阎王的动作。
黄金屋是京城中一座书铺的名字,取书中自有黄金屋之意。
只是因位置偏僻,生意并不很好,周围的邻里都知道,书铺老板是个穷酸书生,整日坐在铺子里翻阅那几本破书。
生意好时,能卖出几册书,不好时,整日也就兜售几张宣纸、毛笔。
贫苦现状与“黄金荣”这个人名形成了惊人的反差。
当黑夜到来,黄金荣关上店门,拎起菜篮子,去附近的坊里市买了些收摊时,便宜卖的蔫吧菜蔬。
转了一圈回来后,在铺子外头挂上“打烊”两个牌子,人在后头灶房简单烧了菜,搭配着水泡饼子吃。
黄金荣约莫四十余岁,独居,无家室,沉默寡言,是外人眼中的孤僻性子。
然而,却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乃是匡扶社京城的间谍之一。
身为中层,黄金荣手中有几个下线,往上,还有上线,至于处于整个情报网的哪一层,他自己都并不清楚。
黄金荣只知道,这套彼此隔绝的情报网,乃是太傅庄孝成一造。
只是相比于太傅坐镇的时代,这半年来,整个组织不断被打压,而上级不时递来的消息,则令他时而惊喜,时而忧愁。
“砰、砰砰…”
黑夜笼罩下,黄金荣沉默地吃着晚饭,突然听到铺子传开拍门声。
他皱起眉头,起身走出去,喊道:“打烊了,去别家吧。”
“砰、砰砰…”
拍门声却更加急促。
黄金荣眼神紧张起来,走到桌旁,抓起米袋子里藏的匕首,小心走到门扇侧,听到外头传开急切的声音:“金鹰,是我!”
黄金荣听着熟悉的声线,愣了下,从门缝望来一看,果然看到一张熟悉的圆脸。
他忙拉开门,放后者进屋,旋即左右看了看,见无人才关上门。
“你怎么来了?”黄金荣脸色难看,看着自己的下线。
按照庄孝成定下的规矩,线人之间如非紧急,禁制见面。
圆脸青年神态焦急,拉着他走到后宅,点着蜡烛的房间里,关上门,急切道:
“出事了!我得到最新情报,压舱石死了!”
“什么?”黄金荣大惊。
圆脸青年说道:
“压舱石今日主动找到了白马监赵都安,然后死在了那边,我听说,诏衙的人怀疑,压舱石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是被…国师操控…国师回来了!我拿到消息,事情实在紧急,只能冒险来找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金荣恍惚了下,突然跌坐在椅中,呢喃道: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
他脸色难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