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妃从床上站起,一个踉跄,差点跌倒在地,幸好被卧雪扶住。
“娘娘,据说公主寝殿里并无打斗的迹象,您说会不会是公主不愿和亲,跑了?”
“不会,念一不会逃,即便最后毫无办法,为了两国和平,她只会同意和亲,一定是有人绑走了她,我要去看看。”
如卧雪所说,房间内毫无打斗迹象,柜子里甚至少了不少衣物和金银,看起来极像是念一自己逃走的。
“母妃,昨夜儿臣并没听到什么声响,妹妹像是自己走的。”政一如实说道。
“你应当比母妃更了解她,她并非临阵脱逃之人。”
“毕竟是婚姻大事,也许妹妹是害怕……”
“政一,别人可以怀疑她,可作为哥哥,你不能!”
“儿臣知道了。”
訾妃拿起桌上的茶盏轻嗅,随后递给给卧雪。
“娘娘,是迷药。”
“茶壶和茶杯皆被洗过,味道很淡,看来是故意遮掩,有意为之。”
政一拿起茶杯,嗅了一下,没有半点味道,说:“宫里来人查过,没说茶具有什么问题。”
“他们闻不出来很正常,因为事后有人用解药洗过。”
“那您是怎么?”
“解药亦会留有味道。”
政一从没想过他的母妃会是这般厉害的人物,宫里那么多人来查,都查不出什么,她只是随便一闻,便能闻出来。
“母妃从前一直是在藏拙?”
“这不是藏拙,而是无用武之地。”
卧雪附言:“皇上不喜欢娘娘的医术,娘娘才极少展露,并不是娘娘刻意为之,皇上亦知晓娘娘医术了得。”
“你留在宫里,好生待着。卧雪,我们走!”
政一望着訾妃和卧雪远去的方向,不得不承认,他从未真正了解过自己的母妃。
上元节过后三日傍晚,訾妃着裋褐,去头饰,欲出宫。
卧雪十分担忧:“圣女,顾青隐始终是皇上的人,不可尽信。”
“即便真的是他授意顾青隐帮我出宫,我也不得不去。”
“这未必不是皇帝的试探。”
“卧雪,这十五年,我不曾任性过,这次你便由着我,任性一次吧。”
“我陪您。”
“不,我需要你留在宫里,查出究竟是何人以何种方式绑走了念一,只有你查,我才放心。”
“可是我不放心你。”
“放心吧,死人是没那么容易死的。”
“圣女……”
“我意已决,这是圣令,如果你还当我是圣女,就听我的。”
日影西斜,顾青隐带着訾妃,让她随粪车出宫。
“娘娘,粪车污秽,管制最松,要委屈娘娘一程了。”
“无妨,多谢顾大人。”
“娘娘。”
訾妃正打算跟上粪车时被顾青隐叫住,她回头看着他:“怎么了?”
“是皇上放您出宫,臣不知皇上所求为何,娘娘务必小心。”
“既是皇上的要求,顾大人告知本宫,可是欺君?”
“顾某愿娘娘平安归来。”他的眼神极为真诚。
“多谢!”
原是要走,行至半路,訾妃又回过头,双手合十放于身前,微微倾身行礼,以示谢意,顾青隐回礼。
随粪车一路来到宫外,她知道这一路都有人跟着,又见天色已晚,只能寻了家客栈,先行休息。
正月十九,风雪依旧,大地银装素裹,路上、房梁上积起厚重的雪。
天蒙蒙亮时,訾妃假意从茅房出来,跟踪他的人看管不严时,向那些人撒了迷香,人很快晕倒,她趁着月色尚在,朝阳未起匆忙出门,径直去向出尘阁。
出尘阁,天盛国有名的香料店铺,并为城中诸多达官贵人提供焚香服务,近几年生意越来越大,开始与皇家合作。
门响三次,长长短,很快大门便被打开,店家假意揉着惺忪的睡眼问:“姑娘,这么早,还没开店呢。”
“我想见阁主。”
“阁主从不见客。”
“鲲鹏扶摇而上九万里,比之苍穹,眇乎小哉。”
“人若比之鲲鹏,岂非微末?”
“不若乘天地之气,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
“请,阁主在等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