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听后也觉自己想得太深了,怔怔的眼神稍稍缓了下来,再看看杯盘狼藉的台面,现下也确实不是想事情的时候。
再唤了唤坐堂的老阿嬷过来,大破钱囊多点了几道下酒小菜,还再要了几瓶伊丽珠霞。两人慢饮细嚼,聊聊闲逸事,细味江湖变幻时。
风吹尘土,步止无痕,眼前千里全都是赤土沙海寸步难行,西域就是这样的荒芜之地。
玉门关外为人所熟悉的全然尽是一片化外之地,流落于此的不是天涯沦落人,就是十恶不赦的马贼、强盗。还有的就是为了生活糊口提起单刀上路的一群镖人。
说白了就是三类人,猎物、猎食者和守门犬。
三类人仕互利共生,这就是西域荒外的境况。放眼边荒此地早已没有本地人,有的也只是流落异地,避走他乡,不知不觉落地生根的异乡客。
而这里最有影响力的异乡客,就是贺拔浊牙,人称牙爷,又或是贺拔老爹,还有一个道上的朋友给的别号___广目天。
西风、古道、瘦马,今日天时、地理、人事俱备。一双瘦马越过被狂风刮起的沙砾,依然忍住风沙刺肉之痛苦苦前行,策骑之人怀揣铁尺、绳索加上腰后挂了表明身份的腰牌,任谁都会先入为主地觉得他们是马快。然而从披风下的墨绿色官服可知,他们其实是骁骑营的御前侍卫。
为何?御前待卫理应身在宫廷护卫皇室,千里迢迢来到西域边陲,走到地方土豪广目天的地盘来,到底所为何事?
两人下马,先给荐书,再于下房待了三日通传,吃下了连翻下马威,今日才得以见到这个关外劣绅:广目天__贺拔浊牙。
貌似书生身材较高,皮肤白晢的中年侍卫,本名:刘止兴,在绿林好汉当中也有名号,名谓“玉面榜眼”,言谈清雅,一派儒侠风流。
刘止兴手背挡了一下快要按耐不住,因为待遇不周而想发飙的同僚,并不疾不徐的向主人家道:“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无自辱焉。”先生何不听听圣贤教诲,免得他日后悔莫及!”
贺拔浊牙咧嘴望向他们,随又收起笑容才道:“是论语、诶…”,呷下一口慕萨莱思再低吟似的说:“可惜咱们胡商读的是《阿维斯塔》,拜的是善神“阿胡拉·马兹达”,而且你们的皇帝老子,在我门外也不过是众客之一,居然随便一句,就向咱们伸手要人?”
浊牙看向左右两旁彪悍的护卫,接以胡语笑道:“是不是吃米饭长大的人,脑袋里都是长满野草?嘿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