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独自行到放满酒品的木架,上中下三排整齐的陶罐,虽然没有真正揭开封口,却已仿佛闻到西域独有的伊丽珠霞酒香。果真意外,荒凉简陋如厮的地方,什么好东西都没遇上,最先找到的竟然是这些用陶罐盛载的伊丽珠霞,好啊!
看向挂在木柱上,好几个字体工整的价目木牌,顺手扔下了二口碎银钱在破碗上,西楼就拿了两瓶伊丽珠霞,走到就近的老旧木桌椅上坐下,在怀里掏出某位好友送给他的豆干,小口吃大口呷。
“你总是一个人饮闷酒都算了,还整天只吃豆干,喂、这是浪费佳酿啊!”
向西楼说出这番话的,是本来坐在角落的道袍客。
西楼在台面上拉了只饭碗过来,给来人斟得满满的,道:“你由中原跟踪到西域来,这杯敬你,别再跟着我,可以吧。”
道袍客除掉斗笠放到台面上,人刚坐下来,已仰起脖子一口喝掉月西楼斟来的酒,诶?看他右额上的刺青字,单是“婢”字,已够认出他是蓑衣少年。
他抿抿嘴后道:“什么跟踪,本少爷,两日前已住在这里,要跟也是你跟踪我。”
西楼见他一直盯着酒瓶,再给他斟满一碗,又道:“你已跟上我走了四个多月,都知道我只光顾红楼会的店,比我早上一步,很是平常。”
似乎他们在路途上,已对彼此有些认识,但两人这样平谈,倒是第一次。
少年从怀中拿出一个小小包袱出来,顺便岔开了原来的话题,大大咧咧的道:“废话不说,这宝贝咱们分着吃,今日起就是道上的哥们。”
瞧瞧布里包的是什么?
原来是烧禾花雀及小只的烤春鸡,卖相不差,看来是可以安心吃的。
西楼怔了一下,心里想到,瞧她一个女儿家,却换上一身道服长袍以作男装打扮,走遍大江南北的只身远赴西域,的确是有点胆识,认识一下倒是无碍。
才眉目微扬的道:“鄙人月西楼,敢问……公子高姓大名,方便留个名号,好作招呼。”
假少年对着西楼撅一撅嘴唇,带点愠容的道:“你这瘦书生…突然来这一套,本…本…唉呀!你叫我茜奴也好,茜公子,茜老弟都随便你了…欸!最讨厌你这些读书人,总是文诌诌的拘泥细节!”
说罢就拿起烤春鸡,一手撕开两半,咬住一半又给西楼递上另一半。
西楼把半边烧鸡接过,茜奴娃儿倏忽双眼微眯,一脸狡黠的吃笑,伸出手就抢去未被碰过的一瓶陶罐酒。
迫不及待撕开封口,大口一灌:“啊、好酒!来到西域就是要喝一大口伊丽珠霞才够意思。”
面对热情的人,西楼从来不懂应付,要说原委,大概就是个性使然,素来喜好孤寡,除了一直惯着他的师兄雁回时,都没太多与人相交的经历,更莫论结交朋友,对西楼来说,杀一个恶人比交一个朋友更简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