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想,那个人是记得的,只是不记得是谁与自己应下的诺。
他真后悔什么都没说,也讶异那人竟什么都没问。他也后悔自己没弹那首没有名儿的曲子,也更讶异那人不曾吹过第二次。
他感觉自己不大认识那个人,他期盼的从没成真过,他不期望的也没成真过,那个人的行动总是、总是他想都没想过的。措手不及。
眼下他到了一个民风淳朴的地方,右临大海,是为即墨。他是被人请来的,说外郊时常有妖邪徘徊,有些还会进城肆虐,据说是这两年才频繁起来的。
陆宁虽未来过即墨,却对此地有些了解,谁让驻守仙家为何氏,他家的何简就是这儿来的,何简偶尔会与他说说家乡的事,听说是为了缓和尴尬的气氛──这是他兄长说的。
至于是谁请他来的,便是在荆楚悠哉时,恰好撞见何氏之人,便冲着何简的关系找上了他。
至于陆宁又为何会答应,正因那个时间点,妖邪这两年才频繁起来的。而那个两年,正是韶华之战过后。
托他那何氏,在荆楚抽不开身,原要给家族信物,陆宁拒绝了。他向来独来独往。
他也没进城,就在城郊闲晃。是有些阴气,可眼下大白日的,都躲得特别远。
附近都是野林,植被繁茂,气候得宜,十月的天是透心凉爽。附近可见动物出没的痕迹,但未有一处留有特别的邪气。这就说明了邪祟都是从远处过来的。
他决定简单作些防护,其实就是在树上贴符箓,邪物接近多少能起效果,他是不大愿意赶尽杀绝的,除非眼睁睁看着妖邪害人,或是嗅着便是满身腥气,又或是精怪。
他还未碰上一只精怪,也不确定真碰上了自己能不能压制得了。
贴了几张符箓后,他决定进城看看,日落了再出来探探。
大中午的,街上热热闹闹,路人见了他那身碧绿白裳,不是投以惊奇的眼神,便是窃窃私语,他好似什么奇珍异兽。
陆宁倒是不在意,他也听何简说过,即墨地处偏远,安乐淳朴,连商人都不怎么来,自给自足的,不大见过外边的人。那时何简说着说着,还得意了起来,说自己能来华山陆氏,就是当地的骄傲。
他想着找间茶馆歇息,却在一个大岔口见了异状,一群人不知围着什么,似乎还在叫嚣?
他可没感觉到什么邪气,就算真有什么邪物肯定也不强,毕竟这等人群就能将邪气掩盖得无踪无息了。
或是,出了恶人?就这地方?
不过,由他看来,那围成一团的反而才是恶人。
这即墨,这寂寞。
陆宁瞅着那些人,始终没听出他们在叫嚣什么,也没看出被包围的是什么。
不过一会儿,十来名佩着剑的修士急匆匆赶来,明显是当地仙家何氏。
陆宁的碧绿白裳实在太过醒目,十多人见了他,连忙上前招呼,为首那男人抱拳道:“道长。”
虽说他们大致猜出这身碧绿白裳是陆家小公子,但未确认前也不敢随意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