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平静了些,璃光没了群妖作目标,开始与尸鬼厮杀起来──或者该说,单方面的杀戮。
蓝庭死前还想说的是:阿芳,对不起,到现在才来找你。
白云飞死前想告诉聂芳的是:我替蓝浩清向你道歉,你别怪他,好吗?
即便他更想去一个好久好久没见的人面前,说一声:小三儿,我想你了。
扑通一声,聂芳跪倒于地,背上疼得要命,他抹了抹嘴角,猩红染上手背,他脑儿有些发昏。
他知道隅卯带着群妖走了,感觉化神谷的日光更亮了些,不禁扬起笑意,喃喃道:“这样就好……”
走了就好。
真的该作个了断了。这一招便起作“玉石俱焚”吧!
聂芳垂首咳出一口血,他缓缓吁出一口气,攥紧了分别于两手的洞箫与令牌。杀了尸鬼、毁了令牌、压制剑尊!
大量黑气由令牌窜出,几乎将聂芳包围,这令牌积聚他的阴邪之力,寻常办法损伤不了,连隅卯都劈不开,如今这世上,指不定只有云中君那活神仙能制之毁之吧。
他只希望藏玉的令牌不会被发现,因为他没力气也来不及毁掉了。他想,仙门百家定然不会对剑尊尸身不敬的,但令牌阴气极重,即便无能唤醒剑尊,放着都能招阴引邪,可以说是尸鬼版的万妖图!
他强驱鬼术,感觉身子里又热又刺的,好似筋络中有无数细针随血液游走,都感觉不到背上的疼了。
令牌啪哒一声,裂了一条缝,聂芳咬紧牙关,将力量全集中在了令牌上,与自己的力量交锋,实在愚蠢。喉头一股热辣,他又忍不住呛出一口血。
令牌喀啪一声,那条缝向上延伸,直达顶端,聂芳呸了一声,将口中残血吐净,左掌大施力劲,蹩躠异常,好生努力了一番,令牌硬生生裂成几小块。
聂芳五指一掐,掌上只余一摊木屑,他松了一大口气,扭头去寻剑尊身影,为了璃光尸身,他得赶紧让尸鬼打住。
也不知璃光在何处,他向后一跌坐于地,拍了拍掌上的屑末,洞箫就口,满面倦意,吐个气都得花上好些气力。
他不知吹什么好,反正曲子是其次,心意至上。
他品起陆宁弹与他、却不愿说名儿的曲子,一个音一个音地吹,压根听不出是什么。
周围黑气铺天盖地涌向尸鬼,如排山巨浪那般淹没过去,所经之处,尸鬼软软倒下,仅剩一身破烂的血红白衣摇摇晃晃地站着,慢慢走了过来。
聂芳神情忧怅瞅着那身,洞箫离了口,双目干涩无比,艰难地开口道:“璃光……对不起……”
话音一落,璃光剑尊双膝一软,左摆右晃,倾身向前,扑通倒地。
聂芳忽然明白了,为何他们死之前,总与他道歉了。
一滴泪由眼眶爬了出来,弄得他眼儿疼,他抬起洞箫重重一挥,黑气有如狂风攀至崖上,顺过每具凶尸,无一幸免,最后拍到了仙门百家的最前线,可那时已如清风,甚至没吹起众人披身的发丝,只微微颤动了眼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