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玄机说,百家十五人,上了蓬莱山,不入盈盈一水间,就在山门前叫嚣,云门并未理会。
还说百家另有数十人留宿蓬莱云城,每日都会派人上山,如今人手齐至,怕是来了便不会走了,轮流站岗。
云门最终会如何行事,他也说不清。陆玄机也不劝自家弟弟,说毕即落一句“静虚长大了”便走。
由陆宁听来,忠言逆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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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过两日,腊月廿三。这三天下来,聂芳都在观察陆宁,他知陆宁前两日回来时神情有异,但并未出言询问,想等着陆宁自己说,却不得任何提醒。
而且,自那之后,陆宁的话就更少了。
午膳过后,聂芳将怀幽琴扛到面前,吸引了正在看书的陆宁注意。聂芳偏头笑道:“哎,你说,我可能学会弹琴吗?”
陆宁道:“你想学?”
聂芳摇摇头道:“不是想学琴,是想你教我!”
陆宁愕然瞅去。聂芳见他神色惊骇,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哈哈!说笑的!你还没回答我,你觉得我可能学会吗?”
陆宁定了定神,道:“你连洞箫都吹不好,音律记不全,手指不灵巧,我看,是很难。”
聂芳怔了一怔,噗嗤笑道:“哈哈哈!所以你教不教我?”
陆宁紧了紧眉头,道:“你真想学?”
鬼打墙了是吧!聂芳笑容一僵,道:“一张琴七条弦,你先与我说说指法那类的好了,我了解一些再考虑考虑?”
陆宁缓缓点头,将书卷阖上,正身过去,道:“左右不同,右手拨弦,内外各四,内有擘、抹、勾、打,外有托、挑、剔、摘,即是拇指、食指、中指、四指。这是基本指法,另外还有组合……”
聂芳截话道:“哎哎哎!打住、打住啊!”
陆宁淡淡道:“不学了?”
聂芳脸色铁青,举双手作投降状,道:“不学了不学了!压根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陆宁道:“洞箫是谁教你的?”
聂芳道:“谁会谁教我啊!大师兄二师兄指点我基本的,曲子都是看谱子,还有上街时听到的。嗯,那应该是自学居多!”
“……”
陆宁沉默不语,轻叹一气,心想:难怪又错又漏的。
他忽然定了一定,好似意识过来什么,这两余日没怎么搭理聂芳,聂芳也没怎么胡闹。陆宁心中一舒,暗暗夸起了聂芳还真懂得察言观色。也可能是自己表现得实在太明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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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日,陆宁去取晚膳前先点了灯,可他前脚才走,聂芳就见有人来了。还能是谁?自然是陆玄机了。
聂芳听闻风吹草动,率先起身,待那身碧绿白裳由昏暗映上火光,他作揖道:“玄机大哥,你来啦。”
陆玄机于石案前立定,道:“聂公子,不知舍弟有无向你提及山门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