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宁眉眼又霎时冷冽起来,当即答道:“不懂。”
聂芳怔了怔,敛起笑意,有些讪讪,没敢直视那双冷沉又炽热的眸子,道:“不懂就算了。那你就这么绑架我了,后果可不堪设想,这你总该懂了吧?”
顿了顿,又道:“如今我乃妖邪,你为正道,兴许世人还不计较你勾搭邪魔歪道,反而会说是我威胁你、利诱你、蛊惑你,反正什么说词都好,只要能说服自己也说服天下人。”
陆宁微微叹道:“……聂芳,我不能看着你出事。”
聂芳失笑道:“那你别看啊!你方才不是不在吗?回来干嘛呢?要是你在的话,那群人也不会那样了!”
陆宁有些错愕,道:“我更不能……”
聂芳摇摇头截话道:“陆小公子,你知道自己犯大错了吗?”
陆宁的面色更难看了些,聂芳又道:“我不会喊隅卯的,你送我回去吧,不会有人与你计较的。华山陆氏向来心善正义,你我又为问道同期,我虽不及你半分厉害,但也堪得个对手之名吧?你可不能让我死在你眼皮子底下,这谁都能理解的。我也能理解的,陆宁。”
“……”
陆宁沉默不语,他不知说什么好,他不明白聂芳为何替他想好了借口,替那些要杀自己的人编好了理由。
他的脑儿里闪过一个场景,就是昨夜而已,蓝氏双仙的神情历历在目,他俩的话语言犹在耳。蓝逸尘说:静虚,阿芳就拜托你了。蓝逸情说:为兄为父,我们一件也没做好。
聂芳无奈叹气,来回踱步,越想越觉得别扭,别扭得惹怒,待步止,冲着陆宁骂道:“陆静虚!别发呆了,赶紧带我回去!”
陆宁吞了一口唾沫,神色紧绷,眉目间尽是难以言说的愁郁,他缓声道:“……我带你回……在水一方。”
聂芳登时呆住,他听出了陆宁语中那微弱的怯懦,转眼又是一股恼火,气急败坏地叫道:“回什么在水一方啊!我是让你带我回营寨!你别犯傻了,窝藏罪犯,大逆不道!你家一千三百一十四条规矩,你想一次犯个够吗!”
陆宁猛一怔,霎时,神情何来方才的胆懦与愁忧,那是坚毅甚至执拗、严凛甚至愤懑,他迈步上前,劈手钻进斗篷中抓住聂芳的右腕举于膛前,目光如炬,冷声道:“你,不是罪犯。我,也没有犯禁。”
聂芳的躁怒不争气地被陆宁的气焰给吞没,他心中一诧,身子因惊惧而向后倾斜,右腕的力劲又紧又沉,随之传来的还有热烈的温度。
真疼,手都快麻了。
聂芳抓住自己的右臂抽了一抽,毫无动静,他皱了皱脸,哀声求饶:“我、我知道了,你先放开,你弄疼我了……是我说错话了,对不起。”
陆宁的神色未减半分,仍是依言堪堪松手,身子偏侧,明显要移动,道:“走。”
说毕即跨出步子,悠悠缓缓的。
聂芳愕然回首,急道:“喂,去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