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有人应门了,是一个他极为熟悉的人,发小蓝烝!
蓝烝愣愣道:“聂成华?你怎么在这儿?不是,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听他所疑,聂芳明白唐蝶语让他过来是商议好的。他嘿嘿笑道:“清竹公他们脚程比较慢,我让隅卯送我过来了。”
蓝烝未答,里头传来一喊声:“阿芳,进来了。”
聂芳欣然,直接将蓝烝推了进去,一踏进帐中,他忍不住惊呼,地上竟躺了十来具尸体,都只有白布遮脸,而后方一长案那具魁伟的尸体毫无遮掩!
在长案前另有一张小案,蓝逸尘、陆玄机、金冠玉、白云飞就围坐在那儿,金宵则站在一边,看起来还挺拥挤的。
聂芳欣然转愕然:“这里是停尸用的?”
蓝逸尘招了招手,道:“过来坐下。好不容易支开那群王八蛋,不然等唐二公子带着风仲羲的尸身来了,怕是又要大乱。”
聂芳干干一笑,让他过去就过去,后面那些明显是借机抱怨吧?
二人入席,聂芳道:“大师兄,我方才躲在旁边偷听,看来百家心意已决,很难改变,不知你们看法如何?”
蓝逸尘叹道:“是啊,我也知道。我与逸情原是不想干涉的,但世家与百家的意见相左,不得不出面,怎料那群王八蛋还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又在抱怨了!
聂芳干干笑道:“大师兄,你说意见相左,那就是说……你们不打算杀他们啦?”
蓝逸尘道:“我是没意见。杀与不杀确实难以定夺,修士多为外家,为风家所迫所使,但人心难测,自愿与否也说不明白。留下一命可能养虎为患,全数杀尽又罔顾人伦,多少人都有亲眷妻儿,杀了确实不该,但……唉,阿芳,你应该自己能想明白。”
金冠玉道:“然后就有人说,说是战死的就好,甚至是被颛烈杀死的,全部都推给风仲羲。”
聂芳讶然:“怎能如此?怎么死的不是重点吧,而是该不该死!”
白云飞道:“他们压根不在乎那些,避重就轻,颠倒是非,顾左右而言他,只说对自己有利的话儿。分明最惨的是我白家,但我也没法理解他们在想什么。”
蓝烝眼帘低低垂下,沉声道:“……因为活着才是受罪。”
气氛登时凝重异常,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士可杀、不可辱,活着受欺压迫害,当然比死了一了了之来得好。白云飞一人所怨,怎敌得过千万人之愤?
不过一会儿,帐门被启,人员齐聚,地上的尸体被抬到隔壁的帐内,帅帐中就剩风仲羲、风南羽、武师三具。
如今看来,尸身最为安全的,竟是早早被送回西狩营寨的风夕了。
众人席地,生气满满,却又死气沉沉。
唐蝶语将小刃置于桌案,说那是一种叫作“断乡离”的毒,是种混合毒,南疆并无使用。毒性说强不强,说弱不弱,此毒由脉息入,很快会窜至心脏,置人于死。若是接触表面,不入体内,倒是浑然无碍,就算不小心划破皮肤了,寻常成人只要于一刻钟内吸出来就无大碍,当然越早效果越好,迟了一些多半需要药物调理。
中毒之后的反应则是:全身麻颤,经络似火,最终咽喉堵气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