芊涵为尸骨所化,虽说现在人模人样,可原形就一副骸骨,没有皮肉毛发,才会对人肉爱不释口。
聂芳越过一众门生,洞箫就口,狂音霎出,地上几具尸体燃起黑气,牵动肉身,歪歪扭扭地爬了起来。一群白家门生大惊,白云飞蓦然朝音源看去,昏暗无光,更是看不清吟箫之人,可穿插几身白裳的一群蓝衣他还是勉强能看见的。喊道:“浩清兄!”
“云飞!开杀!”
蓝烝拂开门生,大声喊叫,急急跑去,虽说踉踉跄跄的,但至少不会跌倒。他趁势偷袭了几名风家门生,所有人作动起来,达达脚步繁乱,刀光剑影铿锵不断。
不过一会儿,百来具死尸立身,不论穿着哪家衣裳,尽皆狂躁,直往八卦麒麟裳扑腾而去,风家修士猝不及防,一连倒下数人。刚开始,蓝、白两家门生吓得逃窜,还有人悚得劈倒了凶尸,不过,莫论被如何对待,凶尸爬起来之后仍是只攻击风家修士──于聂芳而言的敌人。
哀号与惨叫取代了脚步声与铿锵声。
蓝烝趁乱把白云飞拉到安全的地方,慷慨激昂地道:“云飞,好消息!聂成华他!他回来了!”
白云飞惊喜道:“当真?那箫声驭尸便是他之所为?”
蓝烝点头,难掩笑意,道:“正是!他还自称什么妖师聂成华,身边跟了一个赤发金眸的妖人!”
白云飞怔了怔片刻,道:“方才、方才有个小女娃拿着一把剑冲过来,一连杀了好几个风家的,还斩下几条胳膊,之后就抱着那些胳膊往房顶去了!”
说毕,他指向一屋顶。蓝烝随之看去,的确有个黑影,他寻思片刻,道:“难道真是妖?”
白云飞道:“浩清兄,你怎么伤得这么重?到底都发生什么了?风棋呢?剑尊呢?”
蓝烝摇手笑道:“这些晚点儿说,咱们先看场好戏!”
说毕听毕,蓝、白二人,一喜一惊,望向渊薮,实在凄厉。聂芳朝中心堪堪行去,吐息连连,十指无歇。
他对周围视若无睹,径直向前,最终立定于纷乱中心,有如淤泥中一朵清莲,又如风雪中一株寒梅,而身周血光好似一方红霞,风光明媚。纤手巧动,曲律半急半缓,迭起,正如尸鬼与人,反转死生。
曲音止落,犹绕人心。黑气尽散,尸海纷纷。而满布阴云,竟堪堪散去,天光破洒,刺人眼目。
聂芳放下洞箫,左手齐眉遮光,面门微昂,暖意扑身,他不觉扬起唇角。
隅卯老早扛着一双剑尊跳上房顶与芊涵会合,芊涵还问能不能把剑尊吃了,惨遭无情拒绝,还让她进食就安分的吃,别去打扰聂芳。
日头向西,已是午后,将近酉时,初秋微温。聂芳眯起眼睛,朝前看去,目光落在一蓝一白身上,见友人无事,怡然欣慰。
门生纷纷退去,独独两位公子上前。蓝烝好似撑到极限,方才还咳了两口血出来,如今是由白云飞搀着。
二人行至聂芳跟前,距约五步,白云飞又惊又喜,道:“成华兄!真的是你!”
他瞅聂芳除了换了身衣裳,披头散发,前发长长了不少外,几乎毫无变化。
聂芳展笑,左手未收,高举挥摆,道:“云飞!真的是我!你没事就好!蓝烝,你行不行啊?”
蓝烝咳了咳,搭着白云飞又凑了两步过去,道:“没死就行!”
白云飞急道:“浩清兄、成华兄,这下总能告诉我风棋跟剑尊如何了吧?还有疏影公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