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言轩没穿祭服,头上的服丧抹额也没取下,他就是带了些饰物,让蓝庭替他打扮一番。替唐言轩梳妆打扮时,蓝庭好似多了个妹妹,打扮完后,略施胭粉唇脂,她真自叹不如,再次体会到男子竟然能比女子更加秀丽清奇。
那服丧抹额的一年之期早至,可唐言轩觉得自己还不该取下,这天下又还会有多少人丧生?即便不为至亲,且敬心意。
这寿宴会办个两日,但唐言轩祈福完就要走了,唐蝶语没来,身边跟着的还是唐蒙与唐春唐夏。
日月山庄前院,桌案几张,除了祭桌上头置三满樽,好比唐门春祭那般,其余皆摆着聂芳爱吃的食物,一半以上都是蓝庭亲手作的。其实这么摆着,还真有些像在追思,全看怎么想了。
唐言轩由唐蒙搀着来到前庭,即便未着祭服,可他眼下作为祭司,言行举止自然而然变得端庄轻巧,而左侧发上仍是那白莲紫珠的钗子。
祭桌前人员净空,白云飞与白陌桑站在祭桌右侧一段距离,蓝烝在前头左侧,唐言轩来到日月山庄后就去梳妆打扮了,只与蓝氏双仙说过话,眼下也只来到蓝烝面前,道一句:“准备好了。”
蓝烝瞅着上了妆的唐言轩,有些惊奇,但没特别的感觉,他还是第一次见祭司戴着服丧抹额的。他作揖道:“有劳唐公子。”
唐言轩长长的睫毛拍了一拍,低低垂下,所有人都好沉重,连他自己也是,不只是那句“唐公子”,他是觉得蓝浩清整个人都变得疏远异常。虽说交情本就不深,但如今不是庆寿吗?为何左右看来都像在办丧?
唐言轩摇头叹了叹,拂开唐蒙,径自行至桌案首端,朝向祭桌。他粗估了一下距离与步数,步履立定,他先朝天拱手作揖,而后撤手,双双置于右腰际,身姿轻巧又稳妥地抬起左步,鞋履前跨,脚尖点地,静默无声。
唐言轩始终盯着祭桌,可这般距离之下,他的眼尾仍能瞥见右前方的白家二人。他暗暗缓了缓气,脚步悠悠,慢慢前行。全场鸦雀无声。
待行至祭桌前,算得正准,恰好半步距离。唐言轩屈膝欠身,随后翻左臂前伸,以右压袖,轻轻拣起左边一樽,这樽里装得可不是寒殇,更不是炎欢,而是蓝烝特地让人买来的不醉不归。唐言轩心中大叹,他可不爱烈酒。
将酒樽取至面前,唐言轩松袖,双手捧樽,大敬天地,一饮而尽,眉头都没动一下,可他心里是无奈的。
这儿不是唐门,没有恶神,他没法靠自己的力量将酒樽烧了,也没那个必要。
他将酒樽置回,再取右边一樽,如方才那般,大敬天地,一饮而尽。还是一样,没有恶神,他只能也干了这樽。
终于换中间一樽,他双手轻捧,高高举起,面门随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