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也在憧憬……
只是真正融入大明百余年的他,却并不盲目乐观,他太清楚数千年来的桎梏有多牢固,想打破,谈何容易。
没可能跳跃到那个璀璨盛世,只能循序渐进,可即便循序渐进的改变,也非易事。
只有真正了解它,才明白改变它有多艰难。
杀人很简单。
改变制度千难万难。
唯有经历切肤之痛,才能促进改革制度,可这个切肤之痛的代价,极其高昂。
李青不想经历,做了这么多,就是为了平稳过度。
既要,又要,注定艰难。
李青轻轻呼出一口气,一改忧郁,轻松而自信的笃定道:
“路虽难,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必成;漫漫长路,必见曙光!”
李浩开心道:“好久没见青爷这么乐观了。”
李青说道:“只能乐观,未来也必定乐观。”
“就该如此,只能如此。”李浩由衷道,“希望青爷能一直保持这个心态,这种状态。”
李青微笑颔首。
……
京师。
朱厚熜看过陆炳传回的消息,沉吟少顷,道:“既然李家不想出头,那朕来出这个风头好了,黄锦。”
“奴婢在。”
“带着东厂的人去皇陵,大批量抛售,不计成本的向江南倾销。”
“奴婢遵旨。”黄锦称是,想了想,问,“皇上,具体价格……总得有个数吧?”
“就以往年的市价!”朱厚熜霸气道,“甚至再低一些也是可以的,只要有人买,朝廷就卖,买多少,卖多少。”
黄锦迟疑道:“如此,岂不让那些个大富讨了便宜?”
朱厚熜嘴角勾起弧度,冷笑道:“这些个大富已是强弩之末,家底基本掏空了,吃不下多少。”
“到了这个份儿上,打的就是心理战,朝廷出价越低,大富越是心慌。”朱厚熜淡淡道,“朝廷如此低价出售,证明朝廷有底气,证明朝廷的棉麻储备雄厚,都立冬了,进度必须加快,否则,百姓也将受到波及。”
黄锦恍然,躬身一礼,“奴婢这就去!”
“等一下。”
“皇上您说。”
“安排妥当之后,交由冯保去做便是。”朱厚熜缓声说道,“你也不年轻了,就别再四处奔波了,陪在朕身边吧。”
黄锦吸了吸鼻子,重重点头:“奴婢会一直陪着皇上的,哪里也不如这里好。”
“嗯,去吧!”
“哎,奴婢告退。”
朱厚熜望着远处怔怔出神,许久,呢喃道:“朕现在可以挺着胸膛说,朕是个为国为民的好皇帝,朕克制了自己太多的欲望……”
似自语,又似在说与某个人听……
怔怔出神良久,朱厚熜自嘲道:“握住了青李,却握不住李青啊……”
“父皇……”
朱厚熜收回心神,转过头道:“奏疏批阅完了?”
“是,请父皇检阅。”朱载壡恭声说道。
朱厚熜点点头,往御书房走去……
“你这批的是什么啊?”
“一县之地,纵遇上旱灾,需要赈济,又哪里需要这么多钱粮?”
“军队开支也是能省的?你让百姓受苦,百姓顶多骂两句,你军队受苦……你可真行。”
朱载壡被骂狗血喷头,闷闷道:“父皇,军队也是有吃空饷的啊。”
“这是一码事!?”朱厚熜更怒,“有些事必须较真儿,可有些事,只要不过分,必须要适当容忍,知道什么叫抓大放小吗?”
“儿臣愚钝!”
“你……”朱厚熜气郁道,“天天教着,就换来你一句愚钝?你是什么?你是太子啊,老子说了多少次,可以自负,不能自卑,你个完蛋玩意儿,你……你给老子面壁思过去!”
朱载壡苦闷至极,却也只能恭声称是。
东宫。
憋闷许久的朱载壡终于破防,一通打砸之后,撂下一句:
“这太子没法当了。”
然后关上门,谁也不见。
詹士府的人求见无果,只好来找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