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越追她,很是锲而不舍,他也说:我们家有好几处房产,不回西城是可以的,没有关系,你别怕。并且在意外的接到林锦绣那样口出恶言的电话后,也没有放弃金天懿,反而对她更好了。
两个人婚后,本来是安顿在武城,可是最近两年,朱越公司在这边有新项目,于是两个人又一起调了回来,但是婚后的金天懿,也并不怕了,因为她和金家脱离了关系,再也不来往,没有任何关系。
因为这事儿,金旭辉和韩静云还各种反复的,骂了她很久。
此时此刻,她看着林杰同样红肿的眼“对啊,要不要聊聊。”
这句话正中林杰的下怀“好啊。”他淡淡的回答,勉强勾起一个微笑。
两个人先后下了山,找了一个阴凉的大树下,随意的坐下。
四下无人的城市一隅,沉睡的故去的亲人和醒着的他们。
这样坐着的姿态,像是十八岁的时候,选完大学以后,在高中门口再遇见一样。
时间过去了十二年,两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表兄妹,在他们相识的第三十年,哭的像两个婴儿一样。
婴儿时候的哭泣与欢笑,在两个母亲怀抱中没有记忆的表情,大抵是最幸福的时刻吧。
可是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已经没有母亲了。
金天懿头发被风吹起,主动开口“你放心,如果是她做的,我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林杰心里纠结了许久,还是颤抖着声音开口“我生父说,我妈是你妈下的手,因为…”
金天懿静静的听着林杰颤抖着声音的说出的那些字,只觉得心里又被重重的,扎了一刀,又一刀。
旧伤未去,又添无数新伤。
林杰不是林宏亲生的这件事,金天懿十年前就知道了,是她放假回家,去探望林英和文燕玲的时候,林芷当着林英和文燕玲的面说的。
那个时候的她很震惊,那种震惊程度,不亚于后来,金天龙当街对林芷意图不轨,金家人去林家颠倒黑白,企图让林家不计前嫌甚至放金天龙一马,还妄想让林芷嫁给金天龙一样。
她从未成年开始,就觉得,林家和金家许多人的行为,不断的在刷新她的三观,挑战她的下线。
语言刺激着神经,记忆撼动着痛苦。
语言是刀,记忆是鞭子。
心上全是伤痕。
什么样的喜悦能够让泪水彻底干涸,什么样的痛苦能够让眼睛泪如泉涌。
夏日里,远山如烟,绿林如雨。
一片伤心的颜色把心彻底碎裂,把痛苦完全弯折。
她凝望着林杰,就像凝望着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直到林杰推了推她的胳膊“累了吧,走吧。”
她站不起来,还是他扶着她。
他轻轻的扶着她,淡淡的带着真心实意的说“你也不用太过于自责,毕竟,你是无辜的。就像我也是,我们有什么错呢?错在生在这样的家庭里?错在有这样的父母吗?我们对他们,真的仁至义尽了。他们做了坏事,又不是我们做的。”
金天懿看不清眼前的路,虽然路在记忆里很是清晰。
自打金宝丰意外惨死后,她每一年的清明节和春节前,都会过来,给他献花。
这一切,也都是因为他去世前最后一次的,那样似乎真心实意的忏悔,虽然最后,他的忏悔和承诺并没有实现,可是这些对于金天懿来说,都并不重要了。
她得到他的道歉和忏悔,也觉得可以了。
何况,他死的这么惨。
夏日山凉,流水炊烟,野鸭嬉戏。
没有春日的江山飞花,瓜果在藤上树梢是渐渐成熟的样子。
“我当初填志愿的时候,之所以没有选择南大的本硕博连读,也是想着保研的时候,可以去北城大学,可是,世事难料。”车下了高速,沈珏缓慢的开,融入城市的车流里,等待红绿灯的间隙,林芷凝望着窗外的南城,想起了自己那时候的选择,淡淡的说。
七年过去,我们都曾为爱情努力的付出过,可是不是所有的爱情的都会有结果,也不是所有无尽的付出都会有回报。
爱情被彻底付之一炬,甚至好像灰烬都没有留下来。
沈珏也一早就想到了这里,堂堂西城的文科榜眼,居然只选择了南大的本科…
他右转,头顶是一棵高大的桂花树绿的葳蕤“我知道,不过没关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
除了林芷和秦鹤,沈珏也懂得这种痛苦,也懂得这种选择。
开到了千里江山,沈珏拿出了两条红色香烟递出去给保安,诚挚且真心的说“我们夫妻两个这段时间会出门一段日子,家里这边劳烦你们多操些心,当然,猫狗我都会带走,这段时间不会有人再来了。”
年轻的保安没有推辞“好的沈先生沈太太,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你们不用客气。”
“麻烦你们了,太感谢了。”林芷真心实意的说道,语气和最初对这个保安的,已经完全不同了。
她从未为难过他,也理解每个人的不容易,只是最初他的心思,让她没有办法对他带着像朋友和熟人一样的态度。
如今,已经时过境迁,自然也不用刻意疏远。
进了沈珏家,林芷本来打算上楼,沈珏一边收拾一边说“你就别上去了,我收拾收拾就好了,你看着七七就行。”
然后,他看向七七,手指一动“你,待在这里,不许上去捣乱。”
七七听懂了,就老老实实的趴在地板上。
林芷打开平板,笑了“它真的像个人一样,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