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没想到得知此事的滕元柏竟然一改往日的嘴脸,不仅同意了二人的婚事,甚至还不断向苏达索取各种利益。
滕菁华羞恼至极,一气之下与滕元柏闹僵了。
可是以滕元柏的心性,哪能这么轻易放过苏达和滕菁华。
甚至还借滕菁华的死惹事生非,在苏达面前想方设法谋取利益,美其名曰对他的忏悔。
若不是为了父母一案,苏珩绝不会卑躬屈膝,认这样的人为外祖父和外祖母。
想到这,苏珩的心宛如置于冰窟之中,漠然道:“外祖母还年轻,眼神又不是不好,难道这么点距离也看不清?”
话落,不等郑玉娥开口,果断牵着许知意坐下。
许知意讶然。
或许别人察觉不出来,可她却捕捉到苏珩极其细微的情绪变化。
尤其是喊外祖父外祖母的时候,声音仿佛在喊一个陌生人,并未倾注一丁点感情。
滕元柏听见此话,皱了皱眉头,似乎想斥责,然而顿了顿,终究还是当作视而不见。
虽然他和苏珩并不熟,甚至可以说没什么来往,可苏珩再不济也是苏达的儿子,在黑城几乎家喻户晓。哪怕名声再狼藉,还是得给几分薄面。
郑玉娥一噎:“珩儿说的什么话?外祖母不过是太久没见你,关心你而已。”
“再说你的外祖父也时常念叨你。怕你远离了黑城,在汴都过不好,想着要把你接回来。没曾想今日你倒先回来了,一来二去还省了不少事。”
苏珩只看了郑玉娥一眼,便猜到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滕府原先并未有今日这般风光,大多数都是从苏达身上压榨而来的。
苏达长期以血汗和生命征战沙场,因着常打胜仗,皇帝高兴,赏赐就多。而这些赏赐,基本都被滕元柏以各种理由收入囊中。
拿他家的钱,行不人道之事,这般无耻的小人行径,也就只有滕元柏能做得出来。
这些,都会一一向他讨回来。
苏珩心中冷笑,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滕元柏身上。
年纪约莫五六十岁,穿着一身藏青色锦衣,腰间坠着一枚碧玉金佩,衣饰富贵极了,只可惜面目生得黑瘦而狰狞,极不相称。
“外祖父念叨的时间还挺长的。我数了下,没有四年也有五年。寄封家书也不过是半个月而已,我竟一封也没收到。外祖父还真是记挂我。”
谁都没料到苏珩会突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就连未曾发一言的滕元柏这一刻也坐不住了。
苏珩此话不就是在暗讽他表里不一。明面上有多记挂这个外孙,可实际上却连封信也没写过。
面上笑意微僵,连忙澄清:“只是军中事务繁忙,一时抽不开身,才没做安排。”
“原是这样,我还以为父亲不在了,外祖父嫌我给府里拖后腿才没把我接回来呢。”苏珩笑道。
滕元柏的脸色顿时发青。
他没料到苏珩竟然看破了他当时的意图。
左右不过无用之人,养在家里实在是浪费粮食,所以哪怕苏珩当时的日子有多难过,滕元柏都未曾伸出援手。
可他万万没想到,苏珩回了汴都,竟然继承了苏达的爵位。
他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摇钱树从他眼前消失。
后来又听说苏珩在汴都的名声比在黑城的名声还要不堪,闹的风流韵事数不胜数,怕会因此惹祸上身,更是不敢轻易联系。
可今日看来,苏珩再不济,也还是侯爵的身份。若能借他身份,搭上黑城郡守的线。那么黑城不就是他的天下了。
滕元柏默了片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待冷静下来,才缓缓道。
“没有的事,珩儿不要多想。既然回来了,就好生在府里住着。客栈毕竟龙蛇混杂,难免不安全。还不如搬过来住,我也能放下心来。”
苏珩听见此话,静了一瞬。
黑衣头子的身份还未确定,难免不会再次对他下手。若是在滕府,确实比在客栈安全。
再者若是滕元柏是幕后黑手,断然不会让他住到府上,若是出了什么事,第一个怀疑的便是他。
思及此,苏珩目光平静地落在王文卓身上:“王大人今日在此,真是再合适不过了。省得我又多跑一趟。”
“此行毕竟是跟随王大人历练。若是住在滕府,总归不妥。我还是按皇上的旨意,住到王大人府邸才不算悖礼。你说是不是?”
王文卓正在喝茶的动作一顿,茶汤不禁洒出来了些。
他抬起眼扫向苏珩,只见他正笑意盈盈地看向他,只是这笑意却莫名让他生寒。
这番话更是让他连推却的机会都没有。若是拒绝,不就是当众违逆君意。
王柠柠脸色瞬间亮了一亮,对王文卓说:“苏公子既然是来向父亲学习的,住到府里确实方便。正好我隔壁的院子空着,不妨让他住到那里去。”
刚说完,又不停地推搡着王文卓的手臂,生怕他会不应承。
这番话落在许知意的耳中,心中冷笑。
都是在后宅摸爬滚打的人,怎么会不知道王柠柠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她在打苏珩主意的同时,许知意也正打着她的主意。
王文卓瞥了一眼春心荡漾的王柠柠,心中不安。
他不是不知道王柠柠的心意,只是苏珩究竟是黑是白,他摸不清。
为今之计,只能抛出问路石。
既然王柠柠心悦他,何不利用这个机会,将他拉拢到一条船上。
哪怕他是一颗白子,只要落入一堆黑子的包围中,怎会有存在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