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羽查到的一切,远在荒原的怀榆并不知道。
她只茫然看着林雪风:“你为什么这么说?”
她跟蔷薇走廊共生啊……听起来就好酷!但是……
“应该不是这种关系。”她摇了摇头。
林雪风有些惊讶:“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怀榆叹口气:“如果我跟她共生,那她干嘛喜欢我给她磕头啊!也太坏了吧!”
林雪风:……
万万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但他仍是温和地摸了摸怀榆的头发,然后眉眼含笑:“可能……小小一只乖乖巧巧磕头的模样,太可爱了吧。”
他知道很多植物都喜欢她,这其中仅仅一个木系亲和力是解释不了的,最大的猜测是怀榆本身,也属于植物类。
这个想法有点匪夷所思,但他听说怀榆在树茧里沉睡很多年,此刻就说道:“什么样的异能能让人的时光倒转,形象大变?还让你从曾经 30岁的疲惫,回到自己梦想中希冀自己会拥有的模样呢?”
见周潜也在一旁认真听着,林雪风也同样郑重:“小榆,你说有没有可能,当年的怀余已经死去——而你是她与蔷薇走廊的融合?”
他看了看根须重新扎入地下的树茧:“毕竟,这个树茧的存在并不符合植物的天性,反而像是动物孕育生命的过程。卵生或者胎生。”
他讲得好复杂,怀榆只默默伸出手来:“你的意思是……我身体里的血管,该不会也是这样千丝万缕的根须吧?”
林雪风失笑。
随后他握住怀榆的手:“不是。我知道你带回我的路上,曾经流过许多血——你应该是个人类。”
怀榆却没有纠结这个,而是努力翻找着记忆,片刻后才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很有可能。”
她形容着那种感觉:“我看自己的记忆,不像是亲身经历过,反而像是在看电影——我知道我不是她,她也不是我。”
她说完这些话,原本应该轻松下来的。
可不知为什么,突然眼圈一红,心中一阵酸痛,泪珠便不受控制地扑簌簌落下。
这让林雪风有些猝不及防,赶紧伸出手掌来替他擦眼泪。他的手指白皙,手掌却全是全是粗糙的茧子。此刻哪怕是轻轻抹在怀榆的脸颊上,也带出了微微刺痛。
但怀榆根本顾不得这个。
她只是一边哭一边说着:“我、我也不想哭的,我就是觉得她好可怜……怎么会遇到那么坏的人啊!我真的不想哭的……”
可是,偏偏控制不住。
她哽咽着,泪流满面。
林雪风正要召唤清水的手掌一顿,随后他按住怀榆的头轻轻带到自己胸前:“那就替她好好哭一场吧。”
“她不能成功完成学业,是社会有失。”
“她在年轻时遭遇吴越那样的家庭,是人间道德只约束了好人。”
“但是小榆,你哭完之后,要永远记住她。等回到蔷薇走廊,我会为你,为你们,带回那对母子来做祭奠。”
他说话时带动着胸腔微微震动,怀榆埋首在温暖的怀抱中,泪水浸透衣襟,可听着这些话,仿佛被手掌紧攥绞痛的心脏似乎都舒缓下来。
林雪风温柔的声音传来,这一次,他没有在周潜面前隐藏自己冷漠的眉眼:“你问问你的心,这样做,那个怀余会满意吗?”
而周潜在一旁默默听着,神情中也是一片冷肃。
杀人冒功,杀的还是自己至亲的女朋友,这种人,当真无耻之极。林雪风这种果断,恰恰正和他的心意。
只是……
他皱紧眉头:“怀余的死肯定跟他有关系,但现在,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我们需要找到证据,然后……”
“不需要。”
林雪风眉目冷漠,神情全然不似他轻轻抚摸怀榆的头发那样温柔。
“周潜,你没有异能,带着小榆一个人住在蔷薇走廊,已经有了替她事事周全的想法——这种改变对你来说很辛苦,我都知道。”
防御军中没有瞻前顾后的懦夫。
周潜之所以处处忍让,纯粹是他觉得自己不能为小榆惹麻烦。这点怀榆自然也是明白的,不然,她又怎么会轻而易举就对周潜交托所有?
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真挚、纯粹又热烈,像是互为对方取暖的烛火。刚刚醒来时,林雪风立刻察觉出了这份插不进去的信任,内心充斥着嫉妒与不甘。
但现在,当怀榆的泪水一次次滑落,当她的痛苦被感同身受,林雪风却又庆幸她能在孤单生活中有这样的支撑,这样的守护者。
也因此,此刻他说出的话就格外果断:“证据只在和平年代用来控诉犯罪者。但如今,灾变才只过去六年。”
他轻轻压住怀榆的头顶,企图避免她抬头看到自己那没有丝毫温情的神色:“既然我们能确定他就是害了怀余的人,那只需要了解清楚前因后果,直接将他、还有他重视的人带过来就行。”
甚至不需要前因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