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榆并不知道外头的纷争。
她回到车厢,找出一棵野菊花的香球试图塞到黄金香盒里,但因为太大了,最后只能一分为二。
不知道克太郎以后能不能把球搓小一点啊……
她转身准备往外走,转头却看到已经又被周潜放回角落的树茧,脚步顿了顿,又折返回去,轻轻用手触摸着那乳白色的微凉须根。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这须根底部竟然有些许枯萎的痕迹。
这让怀榆不由紧张起来:之前从山上拖回来后,没发现这些呀?是因为被带在车上太久了吗?还是说它必须要扎根在土里才能行?
她站起身来:“周潜哥!帮我把树茧搬出去吧。”
灶台边等指着地上的图画讨论着什么的两人瞬间转过头来,比周潜更快的是林雪风——有异能加持,他的身体素质比周潜要好很多,反应速度也更加快。
“怎么了?”
他第一时间低头看着怀榆:“你的声音有点慌……”
有人安慰,怀榆心里突然就很难受:“树茧的根好像枯萎了。”
“我看看。”
林雪风拍了拍她的肩膀,二话不说走过去,然后将树茧微微抬起,察看根部。
就像怀榆说的那样,树茧的根部原本是乳白色饱满细韧的根须,如今却变成了丝丝缕缕、没有丝毫重量的枯萎状态。
但好在这种情况并不多,只占据了底部边缘的,应该还有机会能补救。
林雪风将树茧抬了出来,周潜站在门口刚好接过,一边皱紧眉头:“是要把它放在地面,还是需要赶紧回去,送回蔷薇走廊身边?”
“我不知道。”
怀榆坐在车厢边沿,看着周潜将树茧放好,接触到土壤的根须自动自发地扎进土里,但她紧皱的眉头却并未松缓:
“我对它也不了解,我是从这里醒来的……但醒的时候不知道它这么重要,所以也不知道它在道宫里是什么状态。”
“后来它就被蔷薇带到地底下了,我也不知道它是不是需要一直在土里才行。”
林雪风在被冰封的状态时,听怀榆絮絮叨叨过一路她的生活她的经历,此刻皱了皱眉,下意识抚摸着胸前。
那里曾经别着一支仿佛永远不会凋零的蔷薇花,又在生死存亡之际织补了他的心脏。而此刻,每一声心脏的跳动,都仿佛是在诉说着蔷薇的不平凡。
此刻他也跟着坐着来,轻声问道:“小榆,你跟我讲过你跟蔷薇走廊微妙的关系……有没有可能,你跟它是共生的?”
“嗯?”怀榆瞪圆了眼睛。
……
而远在千里之外的花城。
白羽处理各种事项处理得头都要炸了,此刻两腿翘在办公桌上,头向后仰,做出一副摆烂状态。
但伴随着有脚步声自门外接近,她迅速正襟危坐,又恢复了一派沉稳且可信的状态。
进来的是自己从帝都带过来的近卫。
对方难得情绪有些不稳,哪怕办公室有隔音装置,也仍是下意识压低声音:
“指挥,我查到一点了不得的东西。”
白羽眉头一皱:“有多了不得?”
对方深呼吸一瞬,而后缓缓在她面前坐下:“了不得的程度……就是假如您把握好时机小心筹谋的话,戍卫官的位置,很可能就在您手上。”
白羽眉毛飞扬,但很快又收敛起来,神色冷静。
“不可能——不,很有可能。”
但那并不算是一件完全的好事。
戍卫军中如今的体系是战时紧急成立的,很多程序都很简单粗暴。包括等级体系。
在战时,戍卫官一人就可以掌控一切,务必要高效且极具凝聚力和领导力。
等过渡到如今,全国上下所有留存城市都已走上正轨,国民中默认的最强者林雪风因伤退役,比他本事略差一等的吴越就顺利上位,并在上任数月之后,顺理成章的因为能力不足而被分权。
他们这五名指挥就是最直观的证据。
按照程序推行,等到指挥官在各地同样能跟着政务官的步调走上正轨后,一切可能就要再次回到灾变以前——私人的枪杆子永远不能扩大。
那才是能尽可能维持和平长久状态的模式。
所以,既然亲卫这样说,白羽就相信假如她像对方所说的那样用心筹谋,把吴越拉下马自己上也是能做到的。
因为现在戍卫官的权柄和能力已经不要求很高了。
但——
“德不配位,必有灾殃,我还不到能胜任的时候,就算上去了,恐怕也要成为靶子。”
她摊开手:“到底查到了什么?”
亲卫深呼吸一下:“是关于吴将军的——像您之前猜测的那样,蔷薇走廊的催生,果然另有隐情。”
白羽瞬间坐直了——
她暂且没有想法自己能够过五关斩六将、成功获得这戍卫官的位置,可假如能借此机会把吴越拉下马,她也绝不会有丝毫手软!
一方面,现如今有实力竞争这个位置的,与她的实力相差都不大。在这种情况下,后续自己想要向上,机会反而比如今要大的多。
而她比其他人胜在年轻,一时半会不会有人将自己作为目标。可正因为年轻,私人班底不够,中间跌宕的时间差足够她在花城养精蓄锐,打好地基。
另一方面,像吴越这种人,想起至今还滞留在荒原毫无消息的周潜,以及莫名其妙就丢了性命的怀榆,白羽冷笑一声,眉宇间尽是锋利锐气。
亲卫的叙述很简单,可里头隐藏的信息却很爆炸。
吴越至今仍在医疗舱中靠着高昂的药剂来维持,好消息是,他身上的榆黄菇大约是孢子已经散尽,如今长势没有那么快了,很多时候一天只零星长出十几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