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奎洛？可是十一年前杭达滩海战中西班牙舰队的司令官？”林海眼中闪过一丝精芒，这人的来头可是不小。
“没错，正是此人。”米格尔闻言点了点头，那场海战在亚洲葡人中可谓是人尽皆知，因为那是目前为止荷、西双方在亚洲打过的最大规模海战。
那一战，voc一共出动了10艘大盖伦，西班牙方面则是9艘。但最终结果却是voc惨败，损失了包括旗舰在内的5艘战舰，其中2艘直接被西班牙人俘虏。
西班牙舰队司令唐·胡安·隆奎洛一战成名，从此被菲律宾的西班牙人奉若神明，这一战也在此后数十年西菲当局的各类文件中被反复提及。
比如在写到某人的履历时，凡是参与过这一战的都会提一笔：某某曾在隆奎洛将军的率领下，于杭达滩击溃我们的敌人荷兰。
杭达滩位于马尼拉湾入口处的科雷希多岛附近，所谓杭达滩海战其实一共有三次，林海所说的那次是第二次，发生于1617年，也即是西葡联合舰队会师于马六甲的次年，可以看成是voc对此的报复。
从1617年开始直到1624年，voc年年在海贸旺季出动舰队封锁马尼拉湾，这几乎成了巴达维亚海军每年的例行公事。而在1617年以前，他们仅在1609年执行过一次类似的封锁任务。
除了1617年隆奎洛参与的这次之外，另外两次杭达滩海战分别发生在1609年和1624年，笑到最后的也都是西班牙人，voc在马尼拉湾可以说是未尝一胜。
1609年的第一次杭达滩海战规模较小，这一战voc一共只有5艘战舰，西班牙人则是出动了6艘。最终的结果是，voc舰队司令维泰尔特阵亡，5艘战舰只逃回去1艘，剩下的4艘损失殆尽。
1624年那次相对要好看一些，双方打了一场不痛不痒的远距离炮战，互相拿舰炮轰了半天，都没有造成重大杀伤。当荷兰人远远看到又一支西班牙舰队前来增援时，直接就挂满风帆跑路，结束了本年度对马尼拉湾的封锁。
这也是voc最后一次封锁马尼拉湾了，这一年他们同时还有七艘战舰在澎湖与明军作战。也正是这一年，荷兰人在李旦的调停下从澎湖退往大员，并欣然接受了后者的提议，双方联手在台湾海峡拦截去往马尼拉的商船。
荷兰人欣喜地发现，原来犯不着苦逼哈哈地去封锁马尼拉湾，就在大员打劫也几乎能达到差不多的效果。
毕竟此时倭国的将军已经中止了与西班牙人的贸易，去往马尼拉的商船主要都来自福建。于是从此之后他们再也不派舰队去马尼拉湾了，历史经验表明，那样做有很高的风险被西班牙人揍得连妈妈都不认识……
不过话说回来，虽然voc被西班牙人暴揍了三次，但不得不说亚洲海面的总体局势仍然是荷兰占优。因为三次杭达滩海战都发生在马尼拉湾外，正应了后世被许多人奉为圭臬的那句名言——海军的最前线永远都在敌军的港口！
反观西菲当局，虽然也曾屡次策划主动出击，但唯独在1616年那次付诸了行动，而且计划执行到一半就中途夭折了。
甚至在voc九次封锁马尼拉湾期间，西班牙舰队也仅仅出动了三次。在其他的六年里，西菲当局都选择了龟缩在马尼拉城，眼睁睁地看着voc舰队在家门口耀武扬威，肆无忌惮地捕捉前来贸易的商船。
这也就意味着，即使在家门口附近，西班牙人尽管更熟悉水文，士兵更能养精蓄锐，船只也能得到更好的维护和补给，但多数时候他们仍没有把握与voc决战。
正因如此，三次杭达滩海战的胜利才更加显得难能可贵。而其中战争规模最大、且比对手少一艘战舰的第二次，其主将唐·胡安·隆奎洛在菲律宾军界的威望自然就不用多说了。
“塔沃拉竟然要派隆奎洛将军来大员观战，我想这足以说明，他确实在认真考虑公司提出的计划……”林海话说到这忽然陷入了沉思，他又一次在心中盘算荷西双方在亚洲发生的历次海战，以便更准确地估计荷、西双方的总体实力。
毕竟荷、西双方已经在亚洲交手了很多次，他们两家对彼此实力的认知应该比自己这第三方更准确。林海也只有对这两家的实力做出尽可能准的评估，才能更好地判断塔沃拉接下来将会如何决策，或者说会友公司需要展示出何等实力，才能促使他下定决心。
“那是肯定的。”米格尔点头道，“塔沃拉总督刚一上任就丢了基隆，之后又与公司签订了和解的密约，虽说他找了瓦尔德斯当替罪羊，但这事将来还是可能会落人口实。要想彻底堵住别人的嘴，最好的方式莫过于与公司联手，取得一场对voc的决定性胜利。”
“嗯，你说的有道理。”林海被米格尔一语惊醒，他习惯于从军事上考虑合纵计划的可行性，但却常常忘了菲律宾总督乃是一名政客。
塔沃拉这么快就说要协调果阿方面的立场，这或许意味着他本身就在考虑和葡人联手出击voc。因为他毕竟是一上任就丢了基隆，肯定比一般的菲律宾总督更热衷于建立功勋，或许他已经向果阿派出了特使也说不定。
至于塔沃拉会不会认为会友公司不够资格参与其中，这个林海其实是想多了。对塔沃拉来说，即使他认为会友公司在决战中出不了力，那将其带上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只要能战胜voc，塔沃拉自然可以夸大会友公司的作用，从而证明自己在丢失基隆后与之缔结和约的正确性。对于一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政客而言，这不过是基操勿六而已，大明各地无数上报给中央的塘报都充分说明了这一点。
“看来塔沃拉与红毛决战的意愿很强，或许就只差临门一脚了，我们要不要尽快向其展示一下公司海军的实力？以便促使他早日下定决心……”
林海看着米格尔沉吟了片刻，后者同样也沉默不语，似是在权衡这样做的利弊。
最后，还没等米格尔发表意见，林海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我意已定，再派人去一趟马尼拉，告之塔沃拉我们将提前对大员发起进攻，请他尽快派隆奎洛将军过来。隆奎洛抵达基隆之日，就是公司出征大员之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