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就有个姑娘捏着半杯红酒过来,问:“先生,能跟你喝杯酒么?”
她低着头,脸早已红了一片,想必对搭讪这事还不太熟练。
陈放自然没什么兴趣,沉默就是最好的拒绝,姑娘端着酒杯落荒而逃。
人走了,眼前阴影不再,有半束光落下,他抬眸顺着光的方向看去,隔着重重人群,另一个小姑娘撞进他的视线。
身上一袭吊带长裙,颜色近乎那束奶油向日葵,是浅浅的黄色,裙摆落在小腿肚下方,顺着身姿缓慢地摇摆。
她与朋友正聊着天,嘴角挂了淡淡的笑,头发在脑后盘了个丸子头,脖颈与肩侧线条流畅,锁骨分明。
就像是一束明媚的光,炽热且温暖,又在这个喧杂的环境中给了他片刻安宁,以抚慰上一场梦境中的悲痛。
再醒来是第二天,晨光熹微,阳光顺着窗帘的缝隙漏进来,时间才指向七点。
身上的衬衫因为一晚上的蹂躏早已满是褶皱,陈放拿了衣服走进浴室,洗完澡出来,他随意吹了下头发再走到一楼,听见门铃响起。
门外是谁,不言而喻。
他打开门,门外的小姑娘一身黑白条纹的短袖短裤套装,马尾在脑后高高扎起,脚上踩了双白色板鞋。
换了身装扮,那张脸却与梦境中的小姑娘重合。
“早。”沈欢言带着浅笑,仿佛昨晚的一切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我怕你要去公司,所以想着早点过来。”
陈放让她进去,又给她倒了杯水,沈欢言接过道谢又一饮而尽,随后就开始整理东西。
留在这里的物品不算多,约莫十五分钟后,她拿着个行李箱下楼,陈放见状,过去帮忙把行李箱拿到门边上。
“对了,这个还给你。”
沈欢言说着从包里拿出什么递过去,摊开手掌,里面放了两枚钥匙。
一枚是他给她的车钥匙,另一枚,是家里的备用钥匙。
陈放没接,他抬手,重新将她的五指合拢,包裹住那两枚钥匙:“你先留着吧。”
沈欢言摇摇头,“哪有从别人家里搬出去了还留着钥匙的道理。”
她说着便把东西直接放到玄关柜上。
“那,我先走了。”沈欢言开始换鞋,“下午就得去舞团训练了,据说强度很大,估计每天得忙到很晚。”
看似是一句交代日常的废话,但陈放完全明白她的意思。
——接下来的日子会很忙,就算来找我了,我也不一定有时间见你。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拒绝,陈放从没让自己落于如此被动的处境,一时间他有些烦躁,更没了要挽留的意思。
只说:“注意安全,练舞的时候记得休息。”
沈欢言点点头,拖着行李出去。
“砰”的一声,门被关上,千丝万缕的联系被硬生生斩断。
陈放只愣神片刻,转身看见玄关柜上的两把钥匙,终是无奈地勾了下唇角。
沈欢言走后陈放就去了公司,一直忙到晚饭点接到了主宅那边来的电话,说爷爷陈青松觉得身子不太舒服,刚刚送去医院了。
陈放又从公司赶去医院。
陈青松自前两年因为血管问题住了次院后身体就大不如从前,都说病来如山倒,如今的状态看了几个医生都不太看好。
医院。
陈放进病房时陈青松躺在病床上打着点滴,提前找过医生打听了情况,说人还算清醒。
他走过去,陈青松闻声睁开眼微微点头,随后继续合上眼休息。
过了会儿,陈竟业带着一身粉尘香赶到,显然是刚从万花丛中出来。
他一脸着急站在病床边,“爸,你怎么样了?”
陈青松睁眼,显然闻见空气里弥漫着的刺鼻的味道,皱了皱眉艰难开口:“没事。”
陈放安静地站在一旁看着这出父慈子孝的好戏,但显然陈青松这情况陈竟业也没法打扰太久,赶在陈放看不下去之前,这戏适时停下。
陈青松留给主宅的佣人照顾,陈放和陈竟业一起从病房出来。
一直以来两个人在陈青松面前都显得相对和平,然而一进电梯,陈竟业便不再掩饰自己的态度,带着嘲讽的语气开口:“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医院看爸,不就是指着他手里的那点股份和财产么。”
陈放懒得和他争论,也没有因为陈竟业的质问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问:“那你又有多少真心呢?”
陈竟业闻言愣了片刻,又很快调整好状态,“可别怪叔叔没提醒你,做人胃口太大一口吃成胖子的想法是千万不能有的,不然到时候摔得太惨有你哭的时候。”
“不如就找个姑娘先成家,稳稳妥妥地过,也比你现在不知道在为谁打工来得好。”
这一声叔叔让陈放有些反胃,后续的话更是免不了心下一紧。
他偏头睥了眼陈竟业,说:“论胃口,五十多的人了,大晚上身上还带着好几种不同的香水味,事业上更是激进、冒失,一事无成。”
“你说,以后谁会摔得更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