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轻叹口气,道:“这也是朕奇怪之处,这些货物分不出明显优劣,可偏偏海外藩商更愿意与沈家交易往来,却置朝廷之物于不顾。”
“属实有些奇怪!”
见朱标盯着眼前默默发愁,常氏想了想道:“兄长可曾听过无商不尖?”
“自然,商人逐利”
不等朱标说完,常氏笑着摇摇头道:“不是奸恶,而是尖头。”
“商人让利,售卖米粮之时往往盛满一斗后,再多添一勺,让斗器露出尖头,好让购买百姓满意,今后再来。”
“倘若我朝廷之物与沈家之物没有明显优劣,想必沈家是有自己的一套让利得名的法子。”
“兄长与其在这里苦恼,不如明日出宫去看看。”
“说的不错!”朱标微微点头,便也应了下来。
不过倒也是不急着亲自去看。
倘若沈三石当真是大奸大恶,图谋不轨。
自己压根没必要走这么一趟,与朝廷争利,朝廷想要处置他自然易如反掌。
倘若货物、德行都是无亏,那朱标倒不介意亲自前往沈家店铺一趟。
毕竟商业需要良性竞争,需要根据市场不断调整,饶是朝廷也是如此。
若无竞争,大明在海贸中的主导地位,用不了几年便会被邻边国家取代。
毕竟吴祯在灭绝吕宋的军报上便有提及,吕宋境内也有制丝工艺,也有烧制瓷器的手段。
所以想要让海外钱财源源不断运往大明,与时俱进才是主要。
这也是朱标不急着处置沈三石的原因。
见时辰已晚,朱标便也没有回宫,直接宿在了谨身殿。
小别胜新婚,近是无眠便也到了卯时早朝。
奉天殿上。
听到官员先是对高丽、倭国战果齐声恭贺,朱标语调清冷,朗声说道:“大军尚未还朝,国战未定。”
“待大军凯旋,方开大朝会,论功行赏。”
微微一顿后,朱标话锋一转,再次问道:“诸卿可还有奏!”
随着朱标话音落下,殿内群臣先是一阵寂静,紧接着一人突然上前,朗声奏道:“臣侍御史楚铮,弹劾前礼部堂官詹徽!”
“詹徽随军征讨倭国,屠戮倭国百姓,不尊王道,不施仁义。”
“蛊惑太上皇,以铁血强兵横加四夷,生灵涂炭。”
“屠戮倭朝百姓,使我朝民心尽丧,藩国惶惶。”
“臣楚铮求陛下严惩罪臣詹徽,以全我朝仁义之名,以安四夷惶惶之心!”
说罢,楚铮眸光犀利,狠狠看向文臣末尾的詹徽。
那詹徽也是识趣,不等朱标开口便自己乖乖走到了大殿中心,虔诚跪地。
甚至朱标还未出言斥责,詹徽立时便出声请罪道:“臣詹徽有罪,请陛下严惩!”
“陛下!”见詹徽也不出言申辩,楚铮立时开口道:“詹徽自知罪孽深重,无从申辩,现已认罪,请陛下严惩!”
当看到楚铮那一副乘胜追击,似要痛打落水狗的凌然模样。
詹徽心头不免一阵鄙夷。
他哪里是无从申辩,他不过是要替大军、替老朱、替朱标承担这份屠戮倭人百姓的恶名罢了。
毕竟从一开始,从登上出征倭国的战船开始。
詹徽便很清楚自己的定位,自己的作用就是替三军承担这份恶名。
自己的路,也只有是天家弄臣这一条路。
此时申辩,那岂不是说自己连这份罪责都不愿承担,朱标又如何会让他成为朝堂弄臣?
一时间。
奉天殿上,人心各异,众人表情也是精彩。
同样屠戮倭人百姓的蓝玉、李景隆、邓镇几人,倒还能稳住心性,默默注视着詹徽、楚铮二人。
可一些文臣夫子此刻却是目光灼灼,似要将詹徽生吞活剥一般,表情愤恨看了过去。
“詹徽,你可知罪!”
听到朱标声音的瞬间,詹徽忙再次叩首,朗声回道:“微臣认罪愿领惩处。”
“然!”
“微臣不知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