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慕顺势道:“崔仲白既不谋钱财,亦不图地位,那便只剩志向与恩义。”
姬宫湦问:“依尔之见,最有可能是哪一样?”
此时,屠慕却摇摇头。
“臣对崔仲白知之甚少,因此无法断言。即便作出断言,亦属凭空猜测,非但毫无用处,反倒容易误导大王。”
姬宫湦先是颔首示意,随即出言赞扬屠慕。
“吾等方才就事而论,尔却从动机反推,使吾等离真相更近一步,不愧为孤王器重之谋臣也!”
屠慕并未过分谦虚:“此乃臣之本分,多谢大王称赞。”
姬宫湦随即转过头,看向国仓坊经略使斗不曲。
“尔与崔仲白同在东市,应当对其为人处世有所耳闻。依尔之见,崔仲白是为实现某种志向,亦或报答某种恩义?”
斗不曲努力思索片刻。
“据臣以前听到传闻,齐侯购对崔仲白无比器重,甚至不惜动用齐国府库,将崔仲白推上王城五大商贾之位。”
姬宫湦不解:“为何孤王却听说,崔仲白虽是齐国商贾,却出自姜姓旁支。只因犯事被贬,走投无路之下,便来镐京贩卖粮食。最终因为眼光独到,逐渐成为王城五大商贾之一。”
斗不曲道:“此乃崔仲白自己对外宣称,实则王城商贾大多明白,若是无人在背后支撑,根本无法成为王城四大商贾。”
姬宫湦并未过多纠结。
“如此说来,崔仲白为救济落魄齐人,亦或者襄助齐侯购平定动乱,不惜搭上无比暴利的东海坊,仅只是为了报恩?”
斗不曲顿首:“大致如此。”
姬宫湦道:“虽然言之有理,但是漏洞百出。最为明显之漏洞,便是崔仲白为何要隐瞒,并且根本不用搭上东海坊。”
斗不曲拱手:“臣亦是推论,对此无法作答。”
姬宫湦微微一笑,接着望向话少的太仓姬綦。
“太仓如何看待此事?”
太仓姬綦眉头轻轻一皱。
“家兄姬赟司职公族内卿时,曾被卷入东海坊筹资之事。彼时臣便对崔仲白心怀芥蒂,但凡听到与其有关传闻,均会用心记下。”
“是以如何?”
“崔仲白应当曾受齐侯购资助,但更多是靠自己商贾才能。”
姬宫湦笑道:“也就是说,齐侯购有过滴水之恩,于是要求崔仲白涌泉相报。”
太仓姬綦道:“齐侯购倒是从未索取,偏偏齐国卿士贵族均认为,崔仲白所拥有的一切财富,均来源于齐国府库,崔仲白本人亦不过是齐国赚钱工具。”
“可想而知,齐国卿士贵族,必定会以此要挟崔仲白。”
“要挟倒也算不上,顶多便是契合大王所言,对崔仲白进行道德绑架,但凡齐国卿士贵族前来镐京,均会登门看望崔仲白。”
“结果如何?”
“崔仲白并非无情无义之徒,同时为保住自身名誉,只能尽心接待齐国卿士贵族,临别时更是厚礼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