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这边着急追出营地,一行前呼后拥,浩浩荡荡,简直跟出外打猎一样。
在营地外守了一夜的地方官将看到这一幕都觉得无比惊奇。
早晨才出去一批,现在又来一批,全都是御林军、锦衣卫前呼后拥,也不知营地内出了何事。
现在他们见不到管事者,也就无从打听,只能目送大队伍离开。
至于沈亦儿这边,出营地并没多远。
一切便在于沈亦儿的骑术相当一般,她不过就是个刁蛮任性的小姑娘,号称巾帼不让须眉,但其实跟其他半大的黄毛丫头没多大区别,才骑马没多久便觉得双股生疼,紧夹马腹的腿很快就没力气了,却依然咬牙硬挺。
其实沈亦儿出营地的决心并没那么强烈,她不是个不顾后果的姑娘,说是随时可以走,也这么做了,但出来后吹了吹冷风,头脑稍微冷静便意识到自己这个皇后不是说撂挑子就能撂得掉的,她得考虑家族的利益,把得罪皇帝的前因后果考虑清楚。
或者说,她现在就在等有人追出来。
“娘娘,咱慢些走,奴婢实在撑不住了。”十多个宫女苦不堪言,一边跌跌撞撞跑着,一边娇喘吁吁叫唤。
她们从未骑过马,沈亦儿骑马她们没法照做,只能靠两条腿一路小跑跟着。
沈亦儿骑马速度再慢,也不是平时严重缺乏身体锻炼的宫女可以跟上的。
沈亦儿从马背上跳下来,身手倒还矫健,下马后她往身后看了一眼,撅嘴道:“真是没良心,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这种男人拿来有什么用?”
宫女们听到后一阵汗颜,这哪里是皇后?根本便是普通人家的妇人,向人抱怨自己的丈夫做得不好,但这些事情可不是她们这些身份低贱的宫女能掺和进去的,只能避开沈亦儿的视线,向四处打望,以避免被问到难以作答。
一名宫女忽然眼前一亮,指着远处道:“娘娘,有大队人马往这边来了,队伍中好像有龙旗……”
沈亦儿踮起脚尖看了看,马上转过身,拿出吃奶的力气爬上马背,一抖缰绳,嘴上招呼:“那还等什么!赶紧跑路啊……哎呀,你们有力气就跟着,没力气便留下,我不强求你们一定追随我……”
宫女们相互看了一眼,立即迈开步伐追赶……这节骨眼儿上她们哪敢留下来啊!
哪怕沈亦儿不会斥责和惩罚她们,但宫里的管事绝对不会放过她们……把皇后娘娘给弄丢了,那可是祸及家族的大罪。
她们就算累死,也总比被人活活打死强,何况还可能给家人招灾,所以只能赶紧跟上沈亦儿的坐骑。
不过她们也知道,如果后面追来的人是皇帝,那皇后应该走不了了,她们只要咬牙坚持一下,过不了多久便无需再靠两条腿跑路。
……
……
朱厚照终于把人追上。
此前路上他已有诸多抱怨,最多的一句话便是:“怎么跑了那么远!?”
朱厚照也疏于锻炼,体力明显跟不上,再加上他怕沈亦儿真想跟他分道扬镳,这一路上顾不得休息,追赶时也累得够呛。
“皇后……”
朱厚照看到沈亦儿在前面,老远便招呼,试着把沈亦儿叫住。
此时他还心存侥幸,觉得可能是沈亦儿想出来玩玩,只要自己喊一下,沈亦儿知道他前来便会停下马匹。
但先行传话的侍卫都没完成的事情,他就算亲自来也不顶事。他不叫还好,这一叫沈亦儿反而一抖缰绳,策马狂奔,结果沈亦儿骑术不佳,再加上力气不足难以夹紧马腹,加速没多身体就摇摇晃晃,看起来触目惊心。
“赶紧,别让皇后坠马!”
朱厚照非常紧张,大声吆喝。
众多侍卫立即打马向前,前边保护的锦衣卫也迅速靠拢,好歹把沈亦儿的马给拦住,很快朱厚照追到沈亦儿的坐骑前,跳下来伸出手,试图将受惊的马匹的笼头给抓住。
“皇后小心……”
朱厚照试着稳定马匹,可惜他根本没经验,用力一扯笼头,反而把马给惊着了,随着马匹人立而起,沈亦儿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朝朱厚照身上重重砸来。
朱厚照赶紧伸手去接,却没接住,二人几乎同时摔到地上。
“陛下!”
紧随而来的张苑大惊失色,赶紧跳下马,准备“护驾”,此时正是表现忠心的时候,他哪里肯落后?结果张永却抢先一步,虽然张永看上去也是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但到底久经战阵,前几年跟着沈溪南征北讨,许多时候部队需要急行军,张永别的没学会,骑马疾行完全顶得住。
张苑挤开人群冲到朱厚照跟前时,张永已把倒地的正德皇帝给搀扶起来,同时一个宫女也拼尽全力把沈亦儿给扶起。
却说之前跟着沈亦儿一起跑的一群小宫女,到最后只有一个跟得上,扶起沈亦儿后便“噗通”一声跪到地上,额头贴地,战战兢兢像是在等候审判。
这名宫女并非之前在沈亦儿面前告状的那个,看上去娇弱,但眸子里却有一股光芒,让人感受到她的坚毅不屈。
“皇后,你干嘛跑?朕叫你,你就该停下来啊。”朱厚照站起后,顾不上整理仪容,凑到正在拍打衣衫的沈亦儿跟前,嘴里不自觉抱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