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在扬州第三天,仍旧乐此不疲地参加各种诗会。
扬州的冬天不是很冷,再加上正好是新春佳节,朱厚照在参加完新春诗会后又欣赏在瘦西湖畔举行的灯会,而后才返回行在。
张苑把朱厚照送回行在后,气呼呼出来,他本想找唐寅说清楚,却没找到人,却碰上前来给朱厚照“送礼”的李兴。
“李公公,你这是作何?”
张苑见李兴手上端着一方木匣,不由问了一句。
李兴见到张苑时明显有些紧张:“一些小玩意儿,在下给陛下送来。”
张苑皱眉道:“陛下娱乐之事也用得着你费心?拿来吧!”
李兴抱着木匣不肯上前,嘴里道:“张公公,实不相瞒,这些都是地方上孝敬陛下的礼物,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可能值钱的就一些珠宝首饰,那也是给皇后娘娘的,至于旁的都是民间戏本、说本这些东西,给您也是徒劳。”
张苑不满地道:“为了邀宠,你可真是煞费苦心。”
李兴叹道:“并非在下邀宠,而是陛下之前专门召见吩咐下来的……您也知道在下以前掌管御用监,跟地方上一些采办都认识,陛下可能也是考虑到这点,专门传见,问是否有地方上的好玩意儿送来。陛下要找什么,其实在下不是很明白,但既然陛下这么吩咐了,在下只能照办不是?”
张苑正要说什么,李兴又抢白:“张公公,这次是陛下亲口吩咐让送去的,在下没法把这东西转交给您,所以就此别过。”
说完,李兴直接绕过张苑往里走,嚣张的态度让张苑大吃一惊。
张苑本可以将李兴叫住,但他没这么做,因为他知道这是皇帝直接对李兴下达命令,转交他手不合规矩,甚至可能被对方反咬一口。
“这狗东西,怎么也学得这般傲气了?早前在京城时便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在江南来后,他总算消停了……怎么现在要回京城,他又硬气起来?难道是朝中有人为他撑腰?莫非是张氏外戚?”
张苑此时已知晓张氏外戚打压沈氏一门之事,以他的地位,本应是张家拉拢的对象。
可是朝中一直传言说张苑从守皇陵到重归司礼监掌印之位是走了沈溪的门路,暗中把他归为沈溪一党,使得他逐渐失去张太后的信任。
不然的话张苑连姓氏都是张家赐予,又是张太后亲自栽培起来的,更应该被张家人收买。
“他倒是跟张家人走近了……别是这些礼物,也是张氏一门赏赐下来的,若真如此的话,那以后咱家可要防着一点,别我那大外甥不回京城有意避开外戚之争,张家人却蹬鼻子上脸!”
……
……
朱厚照在扬州一连游览五天。
一直到正月初三,朱厚照玩累了,才有离开的打算。
张苑适时进言,让朱厚照早些启程,就算要游玩也可以换下一座城市。
朱厚照却依依不舍:“朕这么走了不太合适……前天诗会时,扬州孙家的大公子说要把他妹妹嫁给朕,听说是大家闺秀,颇有姿色,可惜昨天和今天都没见到孙公子……怎么都得见上一面,把婚事商定后再走也不迟。”
张苑简直以为自己耳朵出毛病了。
古来皇帝纳大户人家的闺秀进宫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也是皇家跟官绅结交的一种方式。
大明立国以来的规矩,不找豪门闺秀入宫,却会纳一些官宦人家的女子入宫作妃嫔,换任何一位皇帝做这种事,张苑都不觉得稀奇。
唯独就是朱厚照这么做,张苑才觉得不正常。
因为朱厚照一向对大家闺秀不感兴趣,朱厚照所好是成熟妇人,老惦记别人家的媳妇儿,而朱厚照之前一直宠幸的花妃、丽妃等人也都不是什么豪门望族出身。
张苑道:“陛下,您乃千金之躯,怎能被世俗女子玷污?”
朱厚白了张苑一眼:“什么玷污,说得好像她们要把朕怎么样一样……朕考虑清楚了,以前朕找女人,方向错了,所以才接连出现逃走和失踪的现象,甚至寻死也不肯陪在朕左右,朕付出真心都是徒劳。”
张苑眨了眨眼,心想:“咱们这个不务正业的皇帝居然也开始反思自己的爱情观了?”
朱厚照再道:“朕现在有了东西宫皇后,西宫皇后又是沈尚书亲妹妹,朕在皇宫内没什么妃嫔,正好趁着到江南,寻找一些大户人家的闺秀入宫,把她们封为妃子,以后朕的皇宫内女子充盈,朕也可以早些有子嗣。”
听到最后,张苑总算明白过来,暗忖:“陛下这是因子嗣问题发愁……说来也是,陛下年岁不小,却一儿半女都没有,身边女人没听说谁有孕事。这么多女人都不正常实在说不过去,那问题只可能出在陛下身上。”
这种事,张苑只是敢想,但不敢说出来。
张苑提出自己的疑问:“可是陛下,那孙家小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您一无所知,再者他们也不知您是当今圣上啊……若是您透露身份的话,孙家态度如何还不知晓呢。”
朱厚照想了想,点头道:“确实应该说清楚……等朕走前再说吧……既然孙家欣赏朕的人品相貌,那朕就以普通人身份跟他们谈婚论嫁,谈成后再把身份相告……难道朕的身份还会辱没他们不成?应该是孙家的荣光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