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舰队进入战前的准备状态,所有士兵都精神抖擞。
不过这个时候沈溪却下令让士兵去休息,大概意思是至少未来五个时辰内不会开战,要开战也要等到来日天亮。
船队浩浩荡荡进发,半夜时分云柳突然来见。
“大人,卑职幸不辱命,将李将军和林将军的船队领了过来。”
云柳见到沈溪后,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但她一直低着头,显然是知道自己实际上是违抗了沈溪的命令。
沈溪站在油灯前,整个人显得很沧桑,摇头道:“为何不听我的话,非要回来呢?”
云柳道:“大人,这一战关系大明海疆稳定,还涉及您的安危,卑职不能不回来陪同,就算留在岸上搜集情报,也不可能得到更多对大人有价值的消息,还不如留在大人身边照应。不过我已让熙儿回到岸上,有情况的话她会尽量想办法通知我们。”
沈溪准备开战后,陆地和海上舰队的沟通便处于断绝状态,沈溪让云柳和熙儿回到岸上,主要还是让她们去避祸。
云柳明白这层意思,变得无所畏惧,一如当初沈溪被困土木堡时,她义无反顾带着李频派出的人马去土木堡增援一样。
“这一战,谁都不知结果如何,留在船上其实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你回到岸上的话,倒可以查查宁王乃至张太后那边的情况……唉!”
因为船队已出发很长一段时间,沈溪没法让云柳登岸,不过他对云柳也没有太多责怪,毕竟云柳是尽职尽责,哪怕在军中帮不上他什么忙,但至少跟随大部队走,生死都在一起。
云柳低下头:“卑职只是想陪在大人身边。”
沈溪没说话,他明白,云柳和熙儿早已把下半生的所有希望都寄托到他身上,愿意跟他赴汤蹈火。
不过云柳也很富有人情味,比如她诓骗熙儿回到岸上去,由她自己来直面生死。
沈溪道:“罢了,你留在我身边也挺好的,至少能帮我传达命令,跟下面的人进行沟通……毕竟你比谁都更了解我的想法。”
“是,大人。”
云柳抱拳领,“请您尽管吩咐吧。”
沈溪看着云柳,摆摆手:“暂时没事,我一直都很期待这一战……其实从宣大回京的路上,我就开始着手做准备了,到京城第一件事就是让李频转任山东都指挥使司指挥使,让林恒去辽东都司担任都指挥同知,并在拥有黄岛、青岛这一优良海港的灵山卫设立造船厂,由东北深山老林提供优质的造船木材,又通过商会在广州、福州、泉州等地聘请有经验的造船师傅到北方来造船,经过一年努力才积攒下这么点儿家底。”
“这次跟我以往经历的任何战事都不同,如果说这一战我都能得胜,那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暂时告一段落……对了,如果让你离开这里的繁华与喧嚣,你愿意跟我走吗?”
云柳没料到沈溪突然提出个让她难以理解的问题,当即蹙眉问道:“卑职不明白大人的意思。不过就算大人让卑职去死,卑职也心甘情愿。”
沈溪摇摇头:“你的命是你自己的,没人可以决定你的生死,哪怕以再崇高的理由都不成……你只为你自己负责,我只是问你,是否愿意一直追随我?”
“愿听从大人调遣。”
云柳好像明白什么,热切地表态。
沈溪释然点头,侧头看向船舱窗外,望着黑漆漆的海面,叹道:“你愿意跟我走就好,本来想留下你的,但看你的态度,便知道只会做无用功。罢了,很多事我可以无条件信任和器重你,带你走或许是一件好事。”
云柳对于沈溪说的话就算有一定感悟,始终还是无法完全理解。
她不知道沈溪要带她走意味着什么。
云柳心想:“大人对于朝事早有倦怠,且当今陛下做事太过任性和荒唐,或许大人有归隐山林的想法。”
沈溪没明说,云柳也未多问,船队继续向南进发,云柳站在沈溪身边许久都没言语,耐心等候沈溪的吩咐。
过了很久,沈溪微微侧过头看着她,“这场战事,你不必上第一线,留在指挥舰上观战便可,你先回去休息吧。”
云柳道:“大人,您也该早些休息才是。”
沈溪摇头:“我在想一些事,大战在即也没心思睡,未来该怎么走还没想清楚,正好趁着现在清静好好想想。”
“那大人,卑职退下了。”
云柳没有强求留在沈溪身边,她觉得这样会干扰沈溪的思路,无法专心想一些事。
云柳退下后,沈溪仍旧站在窗前,看着远处漆黑的海面,心情复杂,最后轻轻一叹:“看来到了该做抉择的时候。”
……
……
东亚地区一场超大规模的海战即将爆发,朱厚照的船队也将抵达新城。
当晚,朱厚照在长江口岸边的营地休息,跟以前不同的是,他选择了独睡,身边连个伺候的小太监都没有。
一直到后半夜,朱厚照起夜的时候,小拧子过来给他递夜壶,顺带提了一句:“陛下,听说有沈大人的上奏。”
朱厚照身体突然一个激灵,连撒尿都顾不上,望着小拧子道:“你怎不早说?上奏在何处?”
小拧子道:“之前张苑张公公来过,但知道陛下歇下后就回去了。”
“叫他来。”
朱厚照一把将夜壶抓过去,甩袖道,“朕这边不用你伺候,传话去!”
过了大约一刻钟,张苑匆忙赶过来。
“陛下。”
张苑赶紧行礼。
朱厚照坐在临时准备的案桌前,穿着一身宽松的睡衣,无精打采地问道:“听说有沈尚书的上奏?这种事应该叫醒朕才是,为何来了又走?”
张苑看了小拧子一眼,原本准备告状,但最后还是忍住了。
“知陛下已歇下,且非着紧之事,便未惊扰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