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部大会即将召开。
各部族的人基本到齐,他们抵达后也不是在商议什么事情,更好像是参加一次涉及利益之争的大型聚会,偌大的场地内分成三个派系。
一派是由兀良哈人为代表的东部草原部族,包括喀喇沁﹑东土默特、翁牛特等部,这部分人在人群中最是活跃,便在于他们没有在跟大明的战争中损失太多人马,从成祖开始他们跟明朝的关系就相对较好,一度成为明朝京师东北方的屏障,所以现在底气最足。
中间一部分人数最多,但精神面貌也最为颓丧,这里都是原达延部各部族人马,巴图蒙克一统中部草原后,把原来的部族悉数拆分,全部并入达延部。但在巴图蒙克战败后,这些部族重新宣布独立,并对达延本部抱有敌视的态度,所以这也是分裂最严重的部分。
人数最少的一派,乃是组成右翼三万户的永谢布部、和硕特、杜尔伯特、土尔扈特、哈剌辉特等诸多部族,这些部族在反对巴图蒙克的统一战争中损失惨重,但因为他们曾起兵跟达延汗交战,又在中途跟明军合作,使得他们成为这一次汗部大会争夺国师之位的主力。
亦不剌就属其中代表人物,他的族人虽少,但争夺国师之位的欲望最强烈,其余部族也对亦不剌有着很深的忌惮,便在于亦不剌有两千人马接受明军指挥,算是汗部大会周边如今唯一有资格拿起兵器的成建制的部族军队。
各部族的人虽然都有资格带十人前来参会,但除了族长和一名亲随外,其余人等都不得允许进入会场中央的大金帐。
至于一些大部族,则可以带两名亲随进入核心区域,其实就是部族中的贵族。
进入金帐后,那些有私怨的部族头领碰在一起,很快便忍不住争吵起来。
各派系间泾渭分明,即便他们的语言未必相通,但还是互相指责,由于手里没有武器,执勤的明军士兵也限制他们动手,如此一来只能动嘴,最多用手指指点点,互相间破口大骂,一时间好不热闹。
沈溪还在赶往金帐的路上,便听说里面动了手,有两名部族首领打架,掐在一起,旁边一堆人指责,却没人上前帮忙。
“他们倒也识时务,知道谁动手,谁就再也没资格在金帐待着……那两个打架的部族首脑呢?”沈溪问马九。
马九负责维持会场秩序,也是他把消息报告沈溪。
马九道:“人已经被请出大帐,是否把他们赶出营地?”
沈溪一摆手:“破坏规矩的人,难道只是赶出会场那么简单?把这两个家伙和他们的随从绑起来,吊在辕门上,让各部族的人知道,就算按照他们的规矩召开汗部大会,这里一切也是由我做主,轮不到他们说三道四!”
“是,大人!”
马九显得很振奋,兴冲冲去了。
……
……
沈溪抵达会场时,各部族的人已经消停了。
场地内外都是大明官兵值守,之前两个打架的部族首领,还有他们的随从已被挂到会场入口的架子上,在很远的地方就能看到。
金帐内的部族首领突然意识到,自己没资格争夺什么,只要沈溪愿意,杀了他们都没问题,与其争来争去不如见到沈溪后再说,这个时候他们开始变得怕死起来,毕竟到明军划定的地方参加汗部大会,很容易被一锅端。
就在他们忐忑不安,心里杂念横生,不知该如何面对接下来的会议时,沈溪姗姗来迟。
沈溪并没有第一时间带可索博罗特和朱兰等人进入金帐,当他从侧门进去,直接从金帐后方登上提前搭建好的高台时,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其中很多人并不认识沈溪,对于这样一个英俊的少年郎突然出现有些诧异。
偌大的金帐内,聚集了大约四百多部族首领,他们都在打量沈溪,想知道这个年轻人的意图。
沈溪大声说道:“大会正式进行前,在下这里跟诸位做一个简单的介绍,本官乃大明兵部尚书沈溪,这厢有礼了。”说话间,还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显得很客气。
在场的人都知道眼前这位是沈溪,人群一下子骚动起来,人们情不自觉向前涌,不过他们没法靠前,高台前留有一段空地,里外三排明军士兵团团围住,这些士兵手上都拿着火器,高台上还架设有四挺加特林机枪,各配置了一个机枪小组,枪口对着前方。
虽然大部分人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也知道绝对是明军的杀手锏。
只要动粗,沈溪可以在很短时间内让现场尸横遍野。
沈溪没有跟这些人计较的意思,继续说道:“本官到草原来,本为追捕大明叛逆,也就是巴图蒙克和他的几个儿子,现在他们还在逃跑中……请问巴图蒙克的四儿子巴尔斯今天到会了吗?”
问题提出来,还需要人翻译。等在场所有人明白沈溪问话,面面相觑,开始在人群中寻找四王子阿尔苏博罗特的身影。
可惜遍寻无获。
一名兀良哈的部族首领用不太纯正的汉语道:“这个四王子,知道自己没资格当大汗,不敢来赴会,怕沈大人把他杀了!这样的孬种,没资格领导草原!”
“对!”
兀良哈各部对此最是支持,声音很大。
中间达延各部的人则基本没有说话,因为四王子是他们的人;至于亦不剌代表的右翼三万户也没人出来说话,显然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沈溪点头:“他不来,就把他抓起来,一点战败者的觉悟都没有,居然敢不出席汗部大会,莫非他想跟他父亲一样反叛大明朝廷?来人,去把阿尔苏抓来!”
“得令!”
随着沈溪一声令下,站在金帐门口的侍卫应喝一声,很快便有快马远去。
沈溪站在高台上不再说什么,但下面的人却能清楚地感受到沈溪的威严,主要便在于沈溪是征服者,有资格在他们面前耀武扬威。
这个时候,亦不剌终于开口了,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了一番话,随即翻译把意思传达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