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可不是傻子。
军功谁都喜欢,跟随沈溪出征一次,回来后或许就有官做,到那时就可以跳出科举这条路,一步步青云直上。
就沈溪以往的战绩而言,这次出征就算不能如愿荡平草原,获得一些战果还是非常容易实现的,而这次又是皇帝御驾亲征,到时候一定会对小小的成就便大加颂扬,夸大战果,如此一来军功赏赐肯定少不了,谁随军就跟捡到宝一样。
所以唐寅就算明知道这次出征有危险,但还是义无反顾地前来投奔沈溪。
这其实跟沈家大房坚持让沈永卓随军意图一样,军功就在眼前,不努力一把拽到手中那是傻子。
沈溪让人给唐寅安排住处,等安顿完毕,沈溪收到来自于居庸关的消息。
之前曾跟沈溪到京城述职的李频,在刘瑾倒台后,以从二品都指挥同知叙用,仍旧挂职隆庆卫指挥使,而这次沈溪出征,在九边将领尤其那些倒刘瑾事件中选择站队沈溪的武将来说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所以有事没事就跟沈溪献殷勤。
沈溪接见了李频的信使,告知其即刻回去准备次日接待銮驾,等人走后,沈溪终于松了口气。
“……这才两天,就让人身心俱疲,如果这么持续下去的话,非累散架不可,这可不比当初自己领兵,那会儿就算军中有几个唱反调的,总归上下归我调遣,何至于跟现在一样,需要时时刻刻哄着那个光空喊口号却不知实际行动的小祖宗?”
……
……
就在沈溪准备睡觉时,朱厚照又开始胡闹了。
还是熟悉的人,熟悉的配方,只是改变了地点,从豹房变为军中。
节目由钱宁安排,不但给朱厚照找来女人,还有许多新奇好玩的东西,这一切得归功于朱厚照派去江南公干的张永等人,迅速让朱厚照沉溺于逸乐中。
朱厚照借口生病需要调养,不想颠簸赶路,但在车上睡了一天也不觉得有何不妥,现在皇帐中吃喝玩乐一应俱全,他发现在军营里纵情声色比在京城豹房夜夜笙歌更加有趣,一时间忘记自己身体有恙,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谁都没法劝说。
丽妃本来一直陪着朱厚照胡闹,随着三更鼓敲响而皇帝玩性正浓,丝毫也没有罢手的意思,便借口疲倦需要休息,走出朱厚照寝帐,此时皇帐里尚有七八个衣着暴露的女子,场面不堪入目。
丽妃心中带着几分悲哀,出来后正要回自己帐篷,只见前方不远处篝火旁钱宁正跟两个侍卫笑呵呵喝酒说话。
军中本来严禁喝酒,但在朱厚照寝帐周围,这些规矩一律无效。
朱厚照公然在军中喝酒,钱宁作为皇帝身边的红人,晚上找几个亲信侍卫喝酒,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没人敢管。
“这不是丽妃娘娘吗?怎么从里面出来了?”
钱宁见有人影自皇帐大门出来,自然要过来看看,见到是丽妃时,脸上满是笑容。
丽妃看了一眼钱宁身后那些个侍卫,藏酒的,整理刀枪甲胄的,不一而足。
丽妃回过头来:“我对军中的规矩不是太了解,行军途中可以随便饮酒吗?”
钱宁笑道:“只是喝点水而已,要不丽妃娘娘尝尝?”
说着,钱宁居然真的叫人把酒坛子拿过来让丽妃品尝。
丽妃一摆手,知道没法就钱宁喝酒这件事做文章……出了京城后,肩负皇帝安保重任的钱宁,地位迅速攀升,如今就连张苑都要靠边站。
丽妃挥挥手,钱宁这才让身后侍卫退下,等左右没人,丽妃才质问:“陛下龙体欠佳,亟需休养,你却给陛下找来这么多女人,是何居心?”
钱宁道:“丽妃娘娘这是怪罪小人么?”
丽妃脸色很难看,不过光线暗淡,钱宁看得不是很清楚,依然得意洋洋:“不管小人做什么,都是出自陛下授意……陛下就好这口,小人自然倾尽所能,急陛下所急,有何不妥就连丽妃娘娘您,不也在竭力迎合陛下么?只是您……呵呵,陛下有了新欢,哪里顾得上旧爱啊?”
“放肆!”丽妃喝斥道。
钱宁小人得志,之前他还对丽妃言听计从,但眼下似乎有了凭靠,浑然不顾以往相处的规矩,凑过头贼兮兮地笑道:
“小人是放肆了些,不过实话实说罢了……若丽妃娘娘您心怀不满,大可去跟陛下告状,小人绝不阻拦。”
丽妃厉声道:“你喝醉了撒酒疯,胡言乱语,我不跟你一般计较……不过你要记住,此地倒没什么,但出了居庸关后,危险会成倍增加,如果你不顾军情紧急,让陛下沉迷逸乐,稍有差池,恐怕小命难保!”
钱宁哈哈一笑,根本不在意丽妃的警告。
丽妃发现自己现在完全压不住钱宁,她是聪明人,不会做无意义的事情,连告辞的话也没说便往自己寝帐而去。
等人远去,钱宁身后几个侍卫凑了过来,钱宁面带不屑之色,扁扁嘴道:“别看她现在嚣张,不过是落毛的凤凰而已,指不定将来陛下就会把她赶出宫,那时候就算白给老子,老子也不稀罕!”
“哈哈,还是钱爷牛,陛下真会赏赐美女么?”侍卫吹捧道。
钱宁得意道:“陛下赏赐美女算什么?金银珠宝还有各种想要的东西,只要陛下高兴了就会赐下来,谁全心全意为陛下做事,陛下就会赏赐谁……你们好好干,指不定将来哪一天陛下身边得宠的女人就会赏赐给你们!”
“哈哈!”
一群人哄然大笑。
此时钱宁已得意忘形,一举一动都失去之前的分寸,这是一种危险的征兆。
……
……
丽妃进了自己营帐,对着孤灯,非常恼火。
她嘴上嘟哝道:“本以为随圣驾出征,能用我的方式逐渐影响和改变陛下,谁知道出来后一切都失控了……陛下离开京城居然也如此胡闹,恐怕事前连沈之厚都没想到,也不光是我一人失策。”
“还有就是钱宁那狗东西,居然狗仗人势,不就帮陛下找了几个野女人么?看看他现在得瑟成什么样子!他这么嚣张,怕是蹦跶不几天,本指望他帮我做一些事,现在看来只能另找强援,但问题是现在谁能跟张苑那老匹夫斗?”
丽妃心里异常烦闷,恰在此时,门口传来张苑的声音:“娘娘,老奴来了,可否进来说话?”
丽妃的营帐距离皇帐不远,看起来尊贵非凡,但因为朱厚照本来就没把丽妃当回事,以至于丽妃营帐外只是留了几个侍卫看守,而侍卫又是钱宁的人,这让丽妃感觉惴惴不安。
丽妃到了门口,掀开帘布,借助微弱的月光看到张苑站在门前,心念电转,娇声问道:“张公公,你来作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