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细密密的雪花还在轻轻地往下飘,整个城市仿佛都变得温柔了起来。
季远却没心情观看这样的美景,他从店里出来,先是看了看地上的雪,又抬头瞥了一眼被染白了头的树梢,然后拢了拢衣领,回家了。
他跟秦弦曾经梦寐以求地想看一次雪,想知道漫天大雪和天地一色是什么样的场景。
后来他们如愿以偿地见到了大雪天,也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了漫天大雪和天地都是白茫茫一片的感觉。可那个冬天他们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因为那场大雪,带走了他们唯一的亲人。
回家路上季远计划着该给秦弦添几件衣服和鞋了,秦弦怕冷,今年又做了手术,一定要好好护着,不然生病了会很麻烦。
等他到家的时候,秦弦已经蜷缩在被窝里睡着了,桌子上还摆着他写完了但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书本作业。
看来是太困了,写完作业就爬到床上睡着了。
季远顶着寒风打开门的时候,秦弦下意识地动了一下,眯缝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瓮声瓮气地喊了季远一声:“哥。”
季远关上门走到床边把秦弦重新按下去:“累了就睡,别起来了。”
“哥,我给你留了饭。”秦弦眯着眼睛动了动,作势要掀被子下床去给季远热饭:“你等等,我这就去给你热热。”
季远按住秦弦:“不是说了我在店里吃,让你别留了吗?”
秦弦憨笑:“我担心你回来饿。”
季远:“不会的,我每天都吃饱了的,以后别给我留了。”
秦弦半梦半醒地点了点头:“嗯。”
季远揉了揉秦弦的头,把他按回床上,替他掖好被子:“困了就睡吧。”
秦弦大概是很困了,刚躺下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季远坐在床边看了会秦弦,这都快半年了,秦弦还是那么瘦,不过身上那种病殃殃的样子没有了,他虽然还是很白,但脸色不像以前那样,带着病态的苍白了。
一想到这个小东西是他一手带大的,心里还颇有成就感。
最后季远替秦弦收拾了书本,洗漱了一番后才躺到床上睡觉。
秦弦就算睡着了也自带雷达,季远刚躺上床,他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准确无误地贴了过来,趴在了季远心口。
季远看了看秦弦,不禁哑然失笑,已经十二岁的人了,还是一如既往的粘人。
季远关了灯拉好被子,一只手在秦弦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一边闭着眼睛计算买衣服的钱。
就在季远算计着钱即将进入梦的时候,迷迷糊糊间听见了睡得正熟的秦弦含含糊糊的呓语:“哥,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挣钱让你回学校上课的。”
季远脑子里一边在想事,一边在打盹,他听见秦弦说梦话了,但完全没听清楚他说的什么。季远抬起头,就着昏暗的光线看着秦弦的脑袋,问:“小弦,你说什么?”
不过秦弦没搭理他了。
第二天秦弦起床的时候,季远已经在煮早餐了。秦弦穿好衣服洗漱好,早餐刚好端上桌。
吃饭的时候,季远说:“小弦,星期天哥带你去买衣服吧。”
两天后秦弦放假,季远打算休假,带秦弦去买两身新衣服,自己也累了好久了,打算在家里好好睡一觉。
岂料秦弦一听这话不但不兴奋,反而在制止季远给他买衣服这个举动:“哥,我衣服还很合适呢,而且也没有坏,不用买,不信你看。”他举起手腕给季远看,还在不断整理袖子,证明自己的衣服确实很合身。
“真不用买。”秦弦强调道:“再说,不是还有你的衣服吗?我穿你剩下来的衣服就行,反正我们都是男生,没关系的。你买你的就可以了,我们没必要浪费这个钱。”
季远看着秦弦那卖力的模样,好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来,或许秦弦自己都不知道,他身上穿的那件所谓的合适的衣服,就是季远以前换下来的衣服。
而且那件衣服也不合适,十二岁的秦弦穿起来长了好一截。
季远突然就觉得很心疼,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年纪,别人家的孩子都在尽情地释放自己躁动不安的情绪,而秦弦却懂事得让人心疼。
原来穷人家的孩子,真的没有叛逆期,因为没人会去迁就他的情绪。
不知道为什么,秦弦越是这样懂事,季远反而更坚定了给他买衣服的这个想法。
他就是见不得他辛辛苦苦养大的弟弟,受一丁点的委屈。
然而还没等到秦弦放假,季远先接到了秦弦班主任的电话。
“季远,秦弦的身体怎么样?好点了吗?”班主任在电话里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