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浪带领赵木山来到莲花乡文工团。
这个二层小剧院太寒酸了，跟铁岭民间艺术团的剧院没法比。一个是爷爷一个是孙子，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小浪哥，我明白你为啥带我来这儿。”赵木山说：“你想碰碰运气？”
张小浪答非所问。“咱们应该继承伟人的战略——农村包围城市。从家门口文工团小剧场做起，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往上爬。”
“我同意，咱俩去铁岭两天就回来了，回石嘴沟子太丢人了，村里人肯定会笑话咱俩。”赵木山被拒绝怕了。“不过，人家能要咱们吗？”
“肯定要，跟我走。”张小浪推门走进莲花乡文工团所在的小剧场。
焦头烂额的团长胡克，抽着烟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昨晚他一宿没睡一直想办法，不让文工团解散。
“当当！”听到敲门声，他掐灭香烟走到办公桌后面，清了清嗓子坐在椅子上喊道：“进来。”
师徒俩推门进入办公室，张小浪笑着问：“你好，胡团长，还认识我吗？”
“……”胡克看着眼熟。“你是……张小浪，我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你盼来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他瞥了一眼赵木山。“这位是？”
“他是我徒弟赵木山。上次你不是说缺演员吗，我把他带来一起加入文工团。”
“唉呀，太好了。我们正缺演员呢，欢迎欢迎，过来坐吧，我给你俩沏杯茶。”
“谢谢，胡团长，我俩刚下车真渴了。”
“客气啥，你俩坐呀。”
“诶！”张小浪拉了一下赵木山的衣角示意他坐下。
“……”赵木山没想到团长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同样是团长许云川那傲气架势，好像他管理的不是演员，而是上阵杀敌的百万雄师。
胡克撅着屁股在柜子里翻找茶叶。心想：“团里正缺能说会唱的主要演员，我愁的牙花子疼这俩人上赶着找上门了，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啊。”
他泡了两杯茉莉花茶，放到师徒二人面前。
张小浪非常谨慎又问了一遍。“我们同时加入文工团，咱们团的名额够吗？”
“够，名额有都是，你要是还有徒弟一块叫来。”
“太容易了吧？”赵木山有点慌偷偷掐自己大腿，事情太顺利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张小浪心里有底非常镇定，问了一个关键问题。“胡团长，听说咱们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有这事儿吗？”
胡团长本来想忽悠他们，但人家知道团里的底细，肯定是内部有人告诉他们，再睁眼说瞎话就不厚道了。
“唉，我不能撒谎骗你们，团里的现状比较复杂。”胡克掏出烟盒让烟。“抽一根？”
师徒俩摆手拒绝。张小浪说：“团长，实话实说吧，我们既然来了心里多少有点准备。”
胡克点燃一根烟吸了一口，吐出一股翻卷的烟雾。
“咱们文工团去年虽然每周都有演出，但是样板戏大家都看腻了，老百姓不愿意花钱买票看戏。除了几个重要节日，乡里组织机关单位观看节目，其他时几乎没人看。下半年乡里财政紧张，工资款向一线单位倾斜。咱们文工团属于三线单位，只能拿到一半的工资款，演员工资轮流发放。好多演员家里揭不开锅，宁可回家种地也不来演出了。”
赵木山心里凉了一大截。“我们现在加入文工团，也没有工资吗？一半工资发给谁？怎么分配？”
“呼！”胡克点点头吐出一团烟雾。“咱们轮流发放，可着那些家庭困难的家庭先发。”
张小浪急的周建国说过，家里孩子病了大年初一要工资，团长一分钱没给他。这里面肯定有隐情。
胡克说：“我去乡里领导讨说法，已经记不清多少次了。领导希望我们文工团发挥潜能，自己想办法解决另一半工资。当然了，乡政府一再强调，工资不是不给了，先欠着什么时候给，就要看乡里的财政情况了。团里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你们想加入文工团没问题，我保证给你们正经演员的编制，但是暂时没有工资，你们能接受就留下，不能接受就另谋高就。”
赵木山心想：有编制没工资，这不是白干活不给钱吗？还不如回家种地呢。他没好意思开口怼团长，看了一眼张小浪征求他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