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完水的杜卫民走过查良顺的身边，引导他，“那你觉得他为什么要杀刘新良呢？”
查良顺叫了一声，似乎有点思路了，“刘新良就是因为在调查吕芳芳的事情，所以才被他杀的吧，那戚明光就是不想吕芳芳的案件真相被查出来，真相如果不是跟他有关的部分，那就是”
炎泽也来插了一嘴，“那是什么？”
“不对，你们怎么都知道了？”
上官森梧笑着说，“对，现在就你不知道了。”
“凭什么？你们是不是刚才看了什么新的线索，为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查良顺感觉他像是被专案组众人抛弃了，转头看向慢悠悠喝茶的黎昱杨，仿佛找到了唯一的同伴，“老大你知道吗，我们刚才一直在一起，你应该也不知道吧，哈哈！”
只见他慢悠悠地又喝了一口，“我应该知道吧”
被彻底背叛的查良顺有苦难言，“为啥，你知道什么了，为什么不跟我说？”
“我是猜的，他们摸清了戚明光母子的信息，我们刚才不是进审讯室了吗，我把手机调静音了，散财胖子的信息我没看着，”黎昱杨把手机直接递给了查良顺。
手机屏幕上显示有一条来自‘散财胖子’的信息。
散财胖子本人伸直了腿给了黎昱杨一脚，再次表示了他对这个称呼的反抗。
查良顺点开了未读信息。
[戚会弟患有严重的肾功能疾病，需要定期到医院进行透析治疗。]
[治疗费用是通过叶炬白慈善基金会和医院合作的慈善项目支付的。]
[同时，叶炬白慈善基金会还资助了戚明光上大学的学费，额外给他的生活费是一个月五千。]
[只要戚明光一直读书，考上硕士和博士，叶炬白慈善基金会都会一直资助。]
“一个月五千？”查良顺看到眼睛都直了，“我读大学的时候一个月生活费都没有两千！这物价局能同意吗，他是在外省读大学啊，不是外国吧？什么基金会这么大方？”
黎昱杨微微抬眼看了看炸毛的查良顺，“叶炬白的。”
被庞大数字冲昏了头脑的查良顺这才清醒过来，“啊，这是叶家给戚明光封口费的程度吧，五千确实也太多了，有些小县城的平均工资都没有这么多。”
上官森梧：“戚明光上初中的时候，戚会弟的工作就是给叶炬白家的那个塑料厂焚烧处理垃圾，在吕芳芳案发前后，很明显能看到戚会弟的工作岗位换成了相较轻松的文职，同时她的工资也有大幅度的提升。”
“但是戚会弟在一年前查出了肾功能疾病，或许是她自己本身身体就不好，再加上在没有防护措施的焚烧车间工作过，所以积累下来的病灶，让她不能再从事任何工作，”炎泽接话，“在她年龄不够的情况下，叶家破格为她申请了提前因病退休，享受医疗福利，同时她的治病费用也由慈善机构支出。”
查良顺干咳一声，“再加上对戚明光的学费和生活费资助，叶家几乎是戚明光母子的全部收入来源。”
“所以你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他为什么哭了吗？”黎昱杨问。
“因为这些钱都是基于叶家给戚明光的封口费，一旦真相被揭露，不管是不是他亲口说出，封口费就没有了存在的意义，他们家会失去所有的经济来源，叶家给的特殊照顾可以随意收回，”查良顺咬着牙齿顺着往下说，“他的学费倒也还好，主要是他妈的医药费，叶家可以说断就断，那他妈就真的只能病死。”
一直瘫坐在椅子上的诸葛贺，软弱无力地打了个沉闷的响指，就像这个真相一样沉重。
炎泽也感觉内心有些许苦涩，“他哭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一定会坐牢，而他的母亲则会一个人承受着生病的痛苦，慢慢地死去，身边不会有任何亲人陪伴。”
“他”查良顺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口气。
“不只是他妈妈，”路小北的语气里也充满了幽怨，“经侦那边已经着手调查慈善基金会了，估计很快就会出手，到时候有些人就不会再有医疗资助了，我还特意找过我在医院工作的朋友问过，叶炬白慈善基金的捐款数额很大，不只是叶家公司收益的百分之十，还有很多社会各界人士的捐款，虽然也有抵税的意图，但实打实地帮到了很多人。”
“社保呢，医保不是可以报销一部分医药费吗？”
“不是每个人都有稳定的工作，那些在人才市场每天蹲着日结工资的人，温饱都不一定能满足，哪有钱交社保，他们当中甚至有很多人生病都不敢去看，等到严重的不能工作再去一样，就已经来不及了，他们有的连几千块钱的手术费都不一定能交得起。”
说完这番话，杜卫民仰脸望向天花板，任由灯光照射进他的瞳孔，久到闭上眼睛之后，眼前出现了亮色块。
沉默像一层无形的幕布，缓缓降下。取而代之的是偶尔传来的纸张翻动声，以及窗外微风的低语。灯光下的办公室，宛如一条寂静的河流，流淌在无声的空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静谧，仿佛每个人都在与自己的思绪对话，而忘却了外界的存在。
四周的墙壁上，挂钟的秒针在滴答作响，每一次的跳动都像是在敲击着这沉寂的空气。
许久，查良顺问了一句，“慈善基金会不能保留吗，哪怕换个名字？”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他不甘心地又问，“我们不说出来不就行了？没有人知道叶炬白的事情，不就行了？”
黎昱杨苦笑着，“要不你打个电话去问问程兰洁？看她愿不愿意放手？”
回答他问题的，只有垂头丧气地叹息，和一句，“看来这就是戚明光的杀人动机。”
这沉默不再是单纯的安静，而是一种思考与内省的状态。
每个人都在这个静默的空间里，寻找自己的答案，或是等待别人的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