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参站在重建的钟家村中央,站在人来人往的四方里,却无人问津。钟家村这片不大的地域,在钟参的视角内被无限拉远,弯折,所有的事和物,包括他自己,仿佛坍缩成一个点,点与点之间的距离被白色的轴线延长到远方,隐没在黑幕中。
处在最亲密的人之间,活成最孤独的寂魂。由内而外的,钟参感受到一种刺骨的寒冷,伴随着心跳,一下,又一下,注入血液,蔓延至指尖,掠走残存的温度,又逸到九霄云外。
他感到头晕目眩,大地在颤抖,天空被撕裂,不知从何而来的五指由四面八方倾泻,在广袤的原野,支离破碎的苍穹间漫游,吞噬了一切色彩。
“和睦小家、热情邻里、及第入仕、赡养父母、青史留名。”这些钟参曾设想的五彩缤纷的世界,只剩下无情的黑白。世界、自己、过去、未来,不断地扭曲,如同浆洗后调和的染料,化作混沌,化为黑白。
猛然回神,钟参发现自己仍伫在原地,人们从他面前走来,又有说有笑地从他体内穿过。
钟参苦笑一下,他知道自己挣扎过了,也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只有与人对视时才能发动。
现实仍是平静且祥和的,白叔又点起了他的牛粪,钟乐爷捋着长须,满意地看着重建工程。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只有他,钟参,不知不觉地被剥离了。
眼角有些酸痛,钟参以为自己又流泪了,闭上眼抬手擦拭。
“没事...只要能见到他们安慰地或者,我也心满意足了。”
没错,自己并不是非作神不可,钟家村是一个大家庭,人总有生老病死,而钟家村的永驻会告诉后来者,他们曾经存在。
钟参忽然发现,自己好像没有哭。
他睁开眼,夕阳斜射入眼帘,风景依旧如此,只是...
原本真实亲切的村民变成了模糊不清的色块,他定了定神,努力去看清,却发现人影愈发模糊透明,淡入了背景之中。
他的世界只剩下孤身一人,再无生灵喧嚣,因为他的存在,已不被承认。
“为什么...为什么...”钟参抱住了头,缓缓蹲下身,泪再也止不住。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想...我只想和家人安温度日,哪怕是活下去呀!这很奢侈吗?琉韵...琉韵你回答我,这不是赐予我的能力吗?为什么...把我关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泪模糊了视线,再清晰时,视线里已空无一人。
“不!!!”这一次的哀嚎,再无人抚头,给他慰藉了。
晚风渐起,一张残破的黄纸从石缝间刮出,落在钟参脚下,虽然被烧掉了大半,钟参仍认得出上面写的两个名字。
王亦蓁 徐楣
“所以说,琉韵,你可是这故事的一半主角。”
“若不是他如此执着,他的故事也不会就此完结。”
“他的故事,当然没有完结,琉韵,如果就此结束的话,在你的境界中追杀你的魏苏生又从何而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