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部分宾客吃完酒席,各自离开了,付官人已经喝得烂醉如泥,他拉着齐仲文的手说:“良人,我看上你了,等我做了武官,我们就成婚,好不好?”齐仲文抽回手,付官人又把他的手拉上。
头戴黑色双卷脚幞头,身穿褐色圆领长衫的高巡检说:“这官人难道有断袖的癖好?”
临风说:“他之前一直叫仲文漂亮小娘子,他只是不知道仲文是男子罢了。”
言律关切地问:“清容,你在书房待了那么久,手冷吗?”
“不冷。”我以为言律要牵我的手,便自然地伸出手,他却没有牵我的手,而是递给我一碗褐色的热饮。
言律说:“这是我刚刚在厨房做的牛奶茶,我们这桌的人,除了你,都尝过这碗茶了。”
我尝了一口茶,这茶虽然不清淡,但是味道很好喝。
“好喝。”我对言律说,我们相视一笑。
麻虫说:“平时我喝惯了加盐的茶,偶尔喝点甜味的茶,还有点不习惯。”
临风说:“好酸!”
麻虫惊讶地说:“郭兄,你是不是味觉失常了?”临风摇摇头。
麻虫接着问:“郭兄,难道你喝茶,喜欢加醋?”临风摇摇头。麻虫费解地挠头。
临风双手托脸说:“好酸好羡慕!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心仪的小娘子对我笑。”
麻虫说:“郭兄,你一表人才,家境又不错,怎么会没人爱?”
临风说:“我的同窗说我长得像是玩弄别人感情的情圣,我估计其他小娘子因为这个原因,不敢靠近我吧。”
麻虫说:“我以前以为男子只要有钱了,就有人爱,看来是我想多了。”
高巡检问:“麻虫,你休息好了吗?我们现在出门训练?”
麻虫单手撑腰说:“高官人,你再容我缓缓,我中午吃撑了!”
我们忍俊不禁。临风悄悄摘下付官人的交脚幞头,他把交脚幞头做成朝天幞头的样式,然后他对齐仲文挥手,齐仲文把手拿开,临风把幞头侧放,付官人抓着幞头的一侧,他费力地睁眼,然后沉沉地睡去。
邻居昙婆婆仔细打量着麻虫。她束发,头发花白,头戴铜制葫芦冠,身穿褐色窄袖及膝圆领袄,黑色裤子,云头履,手上提着一个小竹篓,竹篓里装着很多草纸和一把小剪刀。昙婆婆今年六十岁,个头不高,长相随和,她是一位产婆,旧曹门街她的店铺名叫“昙婆婆助产铺”。我们和昙婆婆互相行礼,我行了“万福礼”。
临风问:“麻虫,你认识这位婆婆吗?”麻虫说:“不认识。”
昙婆婆说:“郎君,你不认得我,我认得你爹,你长得跟你爹很像,你爹是燕书生,你娘叫简娘子,我以前跟你娘是邻居,你娘成婚和生子的时候,我跟你爹娘都见过面呢。”
麻虫说:“原来我爹叫燕书生。”
昙婆婆笑着说:“你爹怎么会叫燕书生呢,他叫燕存理,他和你娘成婚时,是个书院学子,你娘生下你以后,他已经是一名街道司的官员了。”
公孙皓说:“当今的燕观察,也叫这个名字,不知道是不是重名了。”
临风说:“我以前去燕观察家里画过画像,麻虫确实长得很像燕观察,难道他是燕观察的孩子?”
高巡检拍着麻虫的肩膀说:“麻虫,你要真是燕观察的孩子,那你就可以入户兵籍了。”
麻虫说:“婆婆,我都不知道我爹是谁,我娘去世前都不愿意告诉我,我爹是谁。”
昙婆婆说:“你爹就是燕存理,你是早产儿,你生下来的时候,皮肤很黑,你爹的邻居造谣你娘和他私通,你爹质疑你不是他的孩子,你娘受到这样的委屈,她刚做完月子,就离开了燕家,我要是你娘,我也不会告诉你爹是谁。”
麻虫问道:“婆婆,我爹皮肤很白吗?”
昙婆婆说道:“你爹的皮肤,跟你一样。”
麻虫接着问:“婆婆,什么叫做早产儿?”
昙婆婆说:“一般的孕妇,都是怀胎十月生子,你娘怀胎八月就生子了。”昙婆婆说:“我要去别人家里接生了,郎君,你要是有什么想问的,以后可以来旧曹门‘昙婆婆助产铺’找我。”麻虫点点头,我们向万婆婆作揖道别。
高巡检说:“麻虫,这下你休息好了吧?”
“休息好了。”麻虫回道。他们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临风看着在桌上打呼噜的付名说:“仲文,这付名并非街道司的官员,既然他如此喜欢你,你不如配合他演场戏。”
齐仲文问道:“我要怎么配合呢?”
临风说:“我带你去衣裳铺子,买些女子的衣裳,晚上吃饭的时候,你扮成小娘子,问清楚他的姓名。”
齐仲文说道:“今天他看我的眼神,色眯眯的,要是晚上他突然亲吻我,我该怎么办?”
临风说:“晚上你可以和高巡检或者马成,马未他们坐在一起,要是那男子对你怎么样,我让他们帮忙揍他。”齐仲文点点头,他们和我们互相作揖道别。
夏御史坐在书房门口看书,言律对他说:“夏御史,那位穿青色官服的男子,不是街道司的官员,他假扮成街道司的付名,造谣你和西夏谍者有染,此人来着不善,我们须得多加留意。”
夏御史红着脸合上书说:“我问过王大娘,那人不是他们的亲戚,我会多加留意的。”
我看到书名叫《洞玄子》,这本书我从来没在书坊见到过,我好奇地问:“夏御史,这是什么书呢?”
夏御史说:“这是王大娘刚刚塞给我的书,她说这本书,今天晚饭前,必须要看完。”
言律说:“夏御史,我还要和清容去瓦舍看戏法表演,我们先告辞了。”
夏御史说:“晚上酉时开饭。”我们和夏御史互相作揖道别。
言律牵着我的手,走出大门,我对言律说:“言律,你说这《洞玄子》,到底是本什么样的书呢?”
言律问道:“清容,你觉得这《洞玄子》,是本什么样的书呢?”
我说:“我觉得《洞玄子》应该是跟《韩非子》、《庄子》、《列子》和《苟子》一样,有自己的观点和见解的书籍。”
脸颊微红的言律说:“我听公孙兄说,《洞玄子》写的是男女合欢的书籍。”我的脸顿时红了起来,我心里十分惊讶,原来《洞玄子》是禁书。
我们走到朱家瓦子看戏法表演。瓦舍门前,一些小贩在大声吆喝,售卖物品。言律四处张望,我对言律说:“言律,你想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