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一个将军而言,皇上最害怕的便是拥兵造反而后逼宫夺位,江时湛愿意终生戍守北疆永不回朝但将自己的母亲和妹妹留在京都,他将永远有软肋毫无造反的可能。
“其实大可不必,”燕陵在意黎玉和江时梨见不到江时湛会思念,“朕知晓你的心意,也愿意相信你。”
“还请圣上如臣所请!”
燕陵叹了一口气:“许北漠王江时湛与沈家沈月如之缘亲,另特准北漠王每年中秋月圆之日可回京与亲人团聚。”
江时湛看着燕陵满含泪水。
“何时迎娶,何种方式迎娶,你自己拿主意就是,”燕陵顿了顿道,“去娶王后的明珠来,赐予北漠王侧妃沈月如。”
燕陵顾及到赏罚分明一事,表明了自己只允沈月如沈月如侧妃的地位。江时湛知晓燕陵的为难,侧不侧妃又如何?只要他不再立正妃,到底是不会亏待了月如的。
沈从之的审问并没有那么快,江时湛也怕倘若沈从之判在成亲之前,那月如便是罪臣之女会受到非议,便嘱咐江时梨拜托母亲尽快迎娶沈月如,另外就是他在京中的日子确实有些久了,放心不下北疆那边的军务,趁早了解了事情越早越好。
于是三日后江家大喜,黎玉素日知晓沈月如的脾性,知道她是个秉性纯良的好孩子,又知她与自己儿子两情相悦已久,更是不想亏待了她,虽说是个侧妃的亲事,但是黎玉还是安排了府中上下皆按照大婚的规矩进行,江时梨更是将迎亲车队安排的盛大隆重。
沈月如身着一袭正红色嫁衣,凤冠霞帔,十里红妆浩浩荡荡嫁进了江王府。一时之间京城中原本还等着看沈月如笑话的达官显赫们哑口无言,只能感叹一声沈小姐真是好福气啊,前半生将养在风光无限的沈家,后半生又有北漠王的护持。
沈月如出嫁前前往大理寺牢狱看望父亲,她知晓这很有可能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了。她特意穿上母亲为自己准备的嫁衣,牢狱生活将沈从之折磨的不成人形,沈从之瞧见自己的女儿穿着嫁衣来看自己,勉强打起精神,深觉对不住自己的女儿。
“如儿啊,终究是为父对你不住,”沈从之老泪纵横,“为父做了错事,害的女儿不能为人正室。”
“爹爹,不要说这些话,”沈月如今日多多少少探听到了焦梅园所发生的事情,她开始是震惊愤怒,而后再也恨不起爹爹,说到底爹爹做下的错事皆是为了他们兄妹二人的前程,何况当时薛卢的长子薛银贵看上自己,用尽手段只为将她纳入房中,是爹爹看出她的不愿意冒着得罪薛丞相的风险百般推辞,才免去她嫁进薛府的结局,她知晓爹爹可能不是个好人,但与她而言爹爹便是世间最好的爹爹。
“江时湛必定会好好待你的,你俩有这么多年的情谊,还有,江时梨,你素日与她情谊不浅,她定不会亏待于你,”沈从之说着说着抚摸上自己交给女儿的玉环,“爹爹没办法给你准备嫁妆了,这枚玉环你好好收着,便是爹爹给你留下的嫁妆,紧要关头将它……当出去,能保你性命。”
沈月如瞧着玉环的成色不像是什么好玉,就算当了也不值几个钱,如何能保命?
正当她觉得奇怪,沈从之一把推开她道:“走吧,快些走吧。”
“爹爹!”
“快走,莫要回头。”
沈月如嫁进江府,江时湛问她是想与他一起回北疆还是想留在京中,他都会细细安排妥当。沈月如自知自己在京中的日子不会好过,许多从前与沈家交恶的人家都等着看她的笑话,只是,自己还有母亲在京中,她若是走了,母亲一个人可如何是好?
“时湛,求求你,救救我母亲。”沈月如想到母亲的处境便潸然泪下,“若是父亲被定罪,那母亲必然会受到牵连,我母亲年岁已大,实在是……”
江时湛深知倘若沈从之的罪行被坐实,十五具枯骨等着一个交代,燕陵碍于民愤不可能不连坐沈家的人,他能救下沈月如一个人已经是极限。
“月如,我会求陛下对你母亲从宽处理,但你要知道,陛下有陛下的为难,这是人命关天的案子,陛下不可能会为了谁而网开一面,我能保下你已经是勉力而为了。”
江时湛的话在理,沈月如并不是没有见识的市井泼妇,她当然知晓江时湛已是尽力。只是她真的不忍看母亲要受到父亲的牵连后半生断送在父亲的手中。
沈月如乖巧地点了点头,她忽然想起自己那个恰到时机回娘家探病的嫂嫂薛明明,现下细细想来,薛府的消息甚至比大理寺和刑部的消息更快,可是大理寺和刑部是在证据确凿的时候第一时间上门的,薛府是如何在尸骨还未被挖出来的时候便已知晓?
只有一个答案,焦梅园中的尸体,和薛府有关系,而自己的父亲只是薛府的一个弃子。
薛卢,与自己父亲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虽然没有十分的把握,但自己为了母亲的生死存亡,必须一试。
此日她前往燕府,找到江时梨与她诉说了自己的猜测,江时梨自然愿意帮她一把,毕竟前日张雪清给她带了一封口信,沈从之将罪行认下了,没有涉及薛卢。
如今有沈月如的猜测威胁,就算不能是明面上的,但至少也还算是掌握了薛卢的又一个把柄。
江时梨吩咐江家的看家护卫护送自家嫂嫂前往薛府,探望身怀六甲的薛明明。
薛卢得到消息称沈月如要来探望薛明明,便猜测沈月如怕是知道了些什么,本想将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料理了,只是又听闻护送沈月如前来的是江家的人,此刻他倒是不好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