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参见大将军。”张雪清早早侯在禅房内。
看来他的确是父亲的人,否则如此隐蔽的密道常人肯定是不知晓的。
“张大人,”江时梨也不遑多让,单刀直入,“张大人与我父亲关系很是亲密?”
张雪清点点头:“是,王爷一生清廉,对卑职更是有着知遇之恩。”
“那么张大人怎么看我爹的死?”江时梨既然得知张雪清是父亲的人,也觉得没什么好防备的了。
“将军可曾听闻薛府薛卢一人?”张雪清倒是有些犹豫,宫宴之上,江时梨对燕昭的在乎程度在场众人皆有目共睹,第二个名字终是没有在张雪清口中出现。
江时梨猜的果然不错,“父亲去世后我也细细调查过,薛卢确实与阿爹积怨已深。只是,阿爹虽然在薛卢之子一事上做的赶尽杀绝了些,但到底还是没有闹出人命不是吗?”
江时梨调查过薛卢次子的消息,人并没有按照律法处死,现下还是好端端的养在丹州的庄子上。
张雪清也很坦诚:“确实如此,薛宝贵理应被处死,只是行刑当日薛卢凭借丞相之权,将薛宝贵扣在了牢狱之中,卑职不让,两方有了些冲突,是老王爷及时赶到。”
“老王爷请了圣上谕旨,这才平了这桩事,结果就是这件事从卑职手上交出去,由刑部的人接手,”张雪清顿了顿,“卑职后来暗中打听过此事,刑部接到人之后便将人交到了薛府。”
江时梨有些意外:“那按照这样说来,阿爹岂不是变相救了薛宝贵?薛卢为何还要阿爹的命?”
张雪清沉思良久道:“王爷并没有救下薛宝贵,王爷请旨本意在救下卑职。薛宝贵一事,怕是圣上的决断。”
江时梨思量了会儿,燕陵确实会这么做。他刚上位不久,大权甚至都是在燕昭手中,这个关键时刻他若是失去了薛卢一个丞相之力,怕是在朝堂之上更是要受燕昭的拿捏了。
“阿爹生前在查薛卢何事?”江时梨一针见血。
“薛卢与北筱,有些瓜葛。”
北筱……
“张大人,如今我手中权势过甚,干些事多有不便,还请张叔在暗中助我一臂之力,”江时梨也不含糊,“我定要为我阿爹报仇雪恨。”
“卑职但凭将军吩咐。”
太师府内,今日甚是热闹。
江时梨不愿母亲担忧,但是燕府之事怕是早已传遍京都上下,江时梨只能先托离烟回江府安抚住母亲,自己带着离绒回到燕府。
燕母正在堂前候着江时梨回府,一旁坐着的是赵晚樱和燕鸿北。
江时梨刚到府上就被燕母叫了过去,说是有正事交代。
离绒冷哼一声:“能有什么正事儿,我家大将军乃征战沙场为朝廷效力之人,竟要为这些后宅的腌臜事儿所叨扰。”
江时梨落落大方地立于燕母面前,端端正正地给燕母行礼问安,“老夫人一路舟车劳顿,晚膳可想用些什么,我好吩咐人去准备。”
燕母也不拿正眼瞧她,心下却念叨着,一个妇人家家整天就往外跑,能有什么公务,自己的夫君还躺在榻上生死难料呢。这么想着气也气饱了。
“你且候着吧,有件要紧事要和你商量,”燕母对着赵晚樱招手,“晚樱,你过来。”
赵晚樱聘婷起身,抱着燕鸿北上前来,给江时梨施施行了一礼:“妾身赵晚樱见过主母。”
燕母接过赵晚樱怀中的孩子,对江时梨说道:“你与昭儿成亲多年但却一直未有生养,如今晚樱已经平安诞下孩儿,我想的是稚子无辜,她们母子二人得有个名正言顺的名分,你说是吧?”
江时梨早想到燕母想说的话,倒也是不意外。
“老夫人拿主意就是了,”江时梨礼仪还是周全的,“如果老夫人没什么别的事情我就先下去吩咐厨房布菜了。”
“看着将军劳累,”一旁的赵晚樱开了口,“听说将军得圣上器重,每日公务繁重,妾身会好好替夫人照顾太师。”
江时梨微微颔首便退出了主厅,吩咐刘妈妈将靠近太师房间的西厢房收拾出来给赵晚樱母子住下。
刘妈妈顺从地听着,等江时梨吩咐完才敢开口道:“夫人,您……”
“下去吧,”江时梨今日刚从寒禅寺回来觉得有些疲惫,示意刘妈妈先下去,“赵晚樱母子的吃穿用度不可怠慢。”
江时梨天天早出晚归处理燕昭的耽误的事务,暗中还要调查薛卢和沈家与北筱之间的事情,着实忙的有些晕头转向的。而因为江时梨并不多在燕府中,赵晚樱与燕母和江时梨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两方倒是相安无事地度过了好些日子。
这种平静在七日后燕昭醒来后打破了。
七日后,燕昭的伤口不再渗血,浑身的高热也开始退下。第八日清晨,燕昭在窗外熟悉的梨花香中醒来,本以为在榻旁握着自己手的会是江时梨,他清楚地记得在他昏厥之前时梨那急切的眼神。待他睁开双眼却看见赵晚樱坐在榻前,见他醒来赵晚樱更是喜极而泣。
在震惊之余,燕昭环顾了四周的环境,竟是在燕府自己的寝室内。
“滚开。”燕昭甩开赵晚樱的手执意起身。
“阿昭,你别动,大夫说了你的伤口……”赵晚樱十分急切的就要上前去扶燕昭,却被燕昭无情打开。
“青松,”燕昭看着站在一旁的侍卫拔剑就要砍人,“阿梨呢?”
此时燕母正得到了消息赶来:“昭儿,你这是做什么?大夫嘱咐了你现下不可活动。”
燕昭望着跪在地上的赵晚樱和燕鸿北以及急急赶来的母亲瞬间明白了一切,此时的他双眸充血,满心只有他的阿梨,握着剑的手毫无意识地砍向赵晚樱。
杀了她,只有杀了她,他的阿梨才会回来。
就在剑快要砍上赵晚樱的脖子时,江时梨拔刀别开了他的剑。
“阿梨,”燕昭在看见江时梨的瞬间红了眼,声音哽咽道:“我……这不是我……”
江时梨无奈叹了一口气,拿下燕昭手中的剑丢给青松,对离绒吩咐道:“去请叶大夫。”
江时梨本想扶着燕昭坐下,谁知他抓着自己的手腕不肯卸力,江时梨只能哄着:“阿昭,你先躺下,别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叶大夫要给你把脉了。”
燕昭松了手伤的力道但却不曾松开江时梨的手腕,双眼盯着江时梨仿佛害怕下一秒她会凭空消失一般。
跪在地上的赵晚樱看着燕昭向着自己挥来的剑,她震惊、不可思议,但又下意识抱住儿子不让他看。
她没有等到自己的解脱,等到的却是更深一层的寒冰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