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首领开口:“你知道的,我也有我的职责。”
不算意料之外的回答,只是太过委婉,倒显得对方也很为难。
松哲在首领脸上发现了几抹不怎么明显的阴影,模糊得像断了层。或许是眼前簌簌落下的雪,有些遮住了他的脸,又或许是对家人的牵挂也是光,经光一照就成了阴影。
总之松哲看愣了,迟滞地点头,“……我明白,我明白。”
他定是着了魔才会说这么多,想要再解释自己都尊重对方的选择,不必感到局促。首领却上前一步,解开胸前的野狼獠牙项链,当四目相对时,他并未错过松哲眼中的微颤。
松哲是该震惊,那尔村的每一串獠牙都代表着他们过往的勋章和荣誉,放在飞鹰镇,这也有老族长交与新族长重任的意义。
首领为松哲戴上,混入众多兽牙中,已是对他表示莫大的敬意,“放走的鹰终会回来,勇气才是我们的赞歌。”
聚拢微光,造炬成阳。
他愿意举起这把火炬,继续照亮北姑前方的路。
撑场子的秦昭落小声说:“现在我看出来了,应该是答应的意思。”
唐沂点头,“嗯,我也看出来了。”
只有南初七还在和胖胖吵,后来他不耐烦了,拉着胖胖爪子盖上去,强行命令它快点驾驶雪橇。
胖胖叫了一声,听起来像是:“莫?”
南初七又笑了,揉揉它的脑袋,随后抱起胖胖,追上众人步伐。好像每当他们要去做很了不起的事时,都在这样的余晖天。前方有落日斜阳,孤影映照,山腰之上苍茫悠长,一直延伸到千里溶溶。日落就和“再见”一样,从看到它、说出口的那瞬间,灰烬也要重燃,会努力奔赴全新的开始。南初七归根于天公作美,景色盛大且灿烂,他能记住每一个人。
恰逢其时见证天长地久,又仿佛变得极慢。这些人如重山般错落站着,或明媚,或尽兴,成为彼此生命中的一部分。秦昭落不知和唐沂说了什么,那里笑语声不绝,追忆了某些自由的奇迹。姜云清回过头来与他对望,深藏万千的一眼,其实他们也是永恒的。
一行人朝着大鹿谷徐徐前进,可对于班莫,松哲并没有多少把握。他说这里有其提哈,传说中的一种神鸟,在那些石墩身上都有体现,左像持禽,右像领鹿,就是大鹿谷的二位守护者。
松哲想要气氛轻松点,笑着问他们:“见过角鹿吗?”
秦昭落和唐沂对视一眼,“……河仙城的算吗?”
真不敢想,若是这里的巨石也活了,他们怎么躲得过石鹿的长角。
看出了同伴的顾虑,南初七敢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吧,它们就是普通的石像。”
唐沂问:“你怎么知道?”
南初七抱着胖胖,就像最初跟着狩猎队伍进入山谷一样,他说:“因为我来过,而且我拿性别担保,道长肯定也在这里。”
秦昭落打了个哈哈:“你的发誓蛮特别的。”
是很特别,但他又不是第一次听了,想到之前见过的某人,他继续与姜云清展开只有他们才知道的小秘密:“我就说是南初七女时候吧。”
姜云清认可地点点头。
南初七:“?”
松哲原本静静看着这些人小打小闹,也笑了笑,待停歇时他侧过身来,觉得奇怪:“还能有‘普通’一说?”
“可不是。”秦昭落穿得太多,于行动上有些迟缓,圆滚滚一团还挺可爱,“北姑,很神奇。”
敏亚在旁挑眉,不置可否。
那神奇的东西多了去了,比如穿越时空的他们。
相隔一月再次来到大鹿谷,南初七早前还不知道守卫者的情况,那会儿也没有人出来阻拦,但他确认明若清已经上山,问松哲:“我朋友不会有事吧?她会被班莫抓起来吗?”
这次回答他的是敏亚,比起松哲的担忧,她目光如炬,像是早已猜到结果。无论好坏,敏亚都从容接受,说:“那得看你朋友是以什么样的决心了。”
南初七将视线缓缓移向某处,众人也都在看。玉龙雪山直指苍穹,天地肃杀,并不温驯。杳杳云世藏白鸟,山的脊梁作势要压过来,虽归于寂静,但雪色扭转乾坤,竟平白生了股快意。
人一见雪山,心就野了,是敢向天地赌此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