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上升,他在漂浮,这是种无止境的攀登,在众人停下后,在万籁俱寂时,他仍重复着这动作,这似乎是种悲哀的宿命,也是场盛大的演出。
人们都静下来,看着他。
他落在天花板上,天花板无法阻止他,他飘向天空中,世界的最高处便向他臣服了。
众人都知道,他还要上升。
在老人即将迈入最高点时,他停下了。
人们诧异地抬头。
他们看到那衰老的身体在向下掉落。
这摔落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它快过了人们的尖叫,掠过了所有的惊呼,在众人还未来得及生出痛苦时,老人已摔落下来了。
地面无法阻止他,人们的希望无法帮助他,他向下坠去,不知坠向何方,不知坠去何地,老人消失在了这里,消失在电影院的地底。
在他离开的刹那,支配自己身体的权利又来到了脑海。
希罗尔使劲摇摇头,等他缓过神来,自己已站在了走廊中。
可在他印象里,自己方才明明坐在天花板的椅子上。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头顶却空无一物。
往日的秩序重掌思绪,这段时间错乱癫狂的回忆渐渐挤进脑袋,这使他深感讶异,颇觉羞愧。
希罗尔带着歉意看向一旁的格罗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人们都活动着身子,互相看看,满脸狐疑。
这是场幻觉?恐怕没人会认可这自欺欺人的猜想。
只因走廊的墙壁确实消失了,那些放映厅里仍躺着密密麻麻的躯体。
当然,这些躯体与自己不同,他们再无活动的权利。
那些获救的人,那些已能走动的人,他们一步一步,满含绝望地走向自己身边之人的墓地,若这是场幻觉,他们此时本应在一起分享劫后余生的喜悦。
可这是用已死之人沉在地上的残躯所铸就的事实,这事实无可挽回,这惨剧无人得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