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人行走在茫茫的空旷山野之间,满目疮痍,却总也看不到尽头。龙辇珠帘破损,路途中淋了雨,天子的衣服里长满虱子,皇后的头发也失去了光泽,掩藏泪痕的胭脂水粉也已告罄。
“这是何处?”天子在珠帘后问道。寒风径直吹发在他身上,薄暮中,一条白水蜿蜒,流过原野。
“霸陵桥畔。”李傕答道。
龙辇很快来到桥上,这时一簇兵马堵住去路,约有千骑,飞奔来的战马黑压压一片,上空飘扬着一面大旗,上书“大汉杨奉”。
看着大旗,众人目瞪口呆,谁不知道背叛李傕逃离洛阳的杨奉!
离开洛阳后,杨奉隐居在终南山,招募回曾经被打散的白波军,得知天子经过此地,迅速带着千骑,如山降骤雨,席卷山野,飞驰而来。
杨奉麾下有一员大将,姓徐名晃,字公明,河东杨县人氏,使一双大斧,有万夫不当之勇。
只见徐晃驱动栗色战马,挥舞双斧,冲杀而来,上前阻挡的李傕手下,尽皆化作血烟,尸骸不全。
李傕手下溃败。
杨奉随即趁势吩咐徐晃,道:“公明,眼下就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那些妄想劫持龙辇逃亡的贼人,一个不留,统统杀光!”
“得令!”徐晃挥舞火焰战斧,驱动栗色战马,冲了过去。
李傕和部下,把龙辇当作盾牌,纷纷躲在后面,全无勇气出战,哪里还有一点昔日飞熊军的风采?四散而逃。
宫女太监们没有丢弃皇帝,她们席地而坐,等候杨奉处置。
不久杨奉收兵,命令士卒列队,遥拜龙辇,然后自己跪在皇帝珠帘之下,顿首而拜。
天子十分高兴,他走下龙辇,抓住杨奉的手,道:“爱卿救朕于危难之中,爱卿的功勋铭记于朕之肺腑,永生不忘。”接着又问道:“适才那用双斧的骁勇将军,乃是何人?”
杨奉招手,让徐晃前来,奏道:“河东郡杨县人氏,徐公明,我的部下。”
天子当即亲自给徐晃颁布功勋,授予荣耀。
当夜,天子龙辇驾临华阴县宁辑村。
黎明时分,众人正准备出发离开,不料传来意外的声音:“敌袭!”
是李傕的军队,还有张济和樊稠,数量是昨日的数倍,他们这次是志在必得。
徐晃虽然全力奋战,但是寡不敌众,情况濒于危急。
天不亡汉,恰在此时,天子宠妃的父亲,国丈董承亲率兵马而来,天子得脱虎口,落荒而逃。
“别放走了皇帝!”李傕的部下追着龙辇。
杨奉见追兵杂沓不堪,建议天子,道:“请把财物,珠玉统统扔到路上。”
皇后把珠冠,胸饰,皇帝把座旁的符册典籍,毫不吝惜地扔出龙辇。
宫女太监们,也扒下衣服,解开金带,边跑边把所带之物,统统撒在路上。
“那是珍珠啊!”
“我看到一根金钗了!”
“还有龙袍!”
追兵们个个如恶狼扑食,被地上财物诱惑,纷纷捡拾,争先恐后。
“混蛋!不许捡!追啊!”不管李傕如何呵斥,围着珠宝的“蛆虫”们就是不走,对于他们来说,抢夺这些财物,远比追赶皇帝的车辙印子重要。
这个年代的陕西北部,还居住着尚未开化的苗人,不用说,这是远离华夏文明的偏僻之地。
为了夺回天下,李傕等人紧追不舍。龙辇最后改变路线,逃匿到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