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洛阳变成修罗场,也预示着天下要大乱了。
“你去把天下给我带来。”李傕让侄儿李暹前往皇后,硬生生把天子和皇后拖上龙辇,并让将军左灵看管,完全不管那些哭着喊着追随而来的宫女和太监,拉着龙辇就出了皇宫。
“叔父,天子被李傕劫走了。”张绣在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告诉了叔父张济。
张济道:“疏忽了,这下李傕有天子在手,我们就被动了。”
龙辇疾驰而走,掀起黄尘,片刻之间就进了李傕大营。
往后的十几天,天子和皇后受到了软禁,所谓的御膳,却发出腐臭之味,这平常连狗都不吃。
天子和皇后无法动筷,相视流泪。
“太尉,这就是你出的主意吗?朕现在连饭都吃不上了。”天子对着苍穹,自言自语。他让侍从前往李傕处,要求送来米肉,却遭到了李傕的拒绝。
“现在京城大乱,正是非常时期,士卒们都吃不上饭了,他们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提那么多要求?”这是李傕的原话,他赶走了天子侍从,自己在营帐之中大吃大喝起来。
天子痛心疾首,道:“竖子贼人!竟然如此蔑视朕!”说着,就用龙袍擦拭眼泪,浑身颤抖,不住的叹息。
杨彪的计谋成功了,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竟让天子的龙体饱尝艰辛。
“陛下。再忍一时,不久肯定会否极泰来的。”
经过多日的会战,箭啸和喊声停止,张济跃马而出,大声斥责:“逆贼李傕听着!天子乃万金之躯,汝为何威胁皇帝,我今天代表万民,向汝问罪!”
李傕也从阴影处跃马而出,道:“可笑,乱臣贼子明明是尔等!天子御驾是自己来我这的,尔等却向我进攻,这是要向天子射箭吗?”
“住口!汝才是大逆不道之人,汝险恶之心昭然若揭。快快交出天子,不然我的大刀当场枭汝首,扔到护城河里。”张济道。
“没什么好说的,斗将吧!”李傕说完,舞枪刺来。
张济也挥刀而上。
一时之间,两人坐骑嘶鸣阵阵,一上一下,刀光剑影,八只马蹄,扬起沙尘,马上二人,难分胜负。
此后的一个月,李傕、张济两军每日都展开巷战,不分昼夜,洛阳街道上到处都是尸体,已经腐烂生蛆,无人过问。
打仗就像工作,打仗就像生活,打仗就像乐趣。但是这场战斗都打得没有任何意义,没有大义,只有眼泪。
整条护城河都是尸体,河水充满腐臭,树荫之下也是腐臭熏天,牛虻嗡嗡,马蝇乱飞。
“朕真想去死,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让朕生在皇家!”皇帝刘协日夜以泪洗面,意志消沉。
李傕有一半的羌人血统,他十分信任女巫,在他的大营里,有许多羌人女巫,个个受到重用,每每遇事,李傕都让女巫向祭坛祈祷,求天神降下神谕。李傕对这些深信不疑。
女巫每次祈祷,下凡的神祇好像都是邪神。李傕不怕天道,不怕人道,越发的好战,肆无忌惮,洛阳百姓深受其苦。
李傕的同乡皇甫郦看不下去了,前来劝他:“差不多应该结束了,再打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这还不够吗?”他伶牙俐齿,摇舌鼓噪,滔滔不绝,历数李傕害苦百姓,软禁天子之罪,若还不醒悟,必遭天罚。
李傕突然拔剑,呵斥道:“滚回去!再多说一句话,就把剑给我吞下去!”
皇甫郦离开之时,在军中散布说:“李傕大逆不道,马上就要行弑君之事,你们不想被株连九族,尽早去叛贼划清界限。”
往后的日子,每天天一亮,李傕的士兵都会减少,很是明显。
李傕很烦闷,再这样下去,自己只剩下飞熊军了,因为其他的西凉士卒都不知不觉的失踪逃跑了
“这到底是什么原因?”李傕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皇帝却下诏,册封他为大司马大将军,这可是前朝卫青、霍去病才有的待遇。李傕得意忘形,以为是巫女的功劳,于是给巫女们大量的金银。
与此相反,飞熊军的将士们却分享不到任何恩典,反倒是开始出现逃兵。
“杨奉你要去哪儿?”
“是宋果啊,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杨奉,我有些事情想和你谈谈。”
“那就到我家中去吧。”
杨奉和宋果均是飞熊军中的都尉,那杨奉更是白波军出身,是近来才被李傕招安的。
“杨奉,现在不止我一个人不满,我的部下们,全部都无精打采,这都是我们的将军不懂爱惜士兵才造成的,他一句话,就要我们为他拼杀,坏事都归咎于士卒,好事都是巫女灵验”宋果的脸色很难看,想来是压抑了很久。
“这样的将军手下,真是可怜,我等常常九死一生,食草卧石,他却是锦衣玉食,佳肴美人,我们在修罗场中舍命打仗,却不及那些巫女!这是什么道理!”杨奉拍了拍桌子。
“所以我想和你说”宋果在杨奉耳边低语,两人决定发动叛乱,辅佐天子,博个功名。
两人约定,当夜二更,宋果在营中举火为号,杨奉则在外面埋下伏兵。
可是眼看已经三更天了,却迟迟见不到举火的信号,杨奉派出探哨打听,才知道事情败露,宋果已被李傕抓住,枭首了。
李傕率领军队杀来,杨奉抵抗到四更,大败,落荒而逃,不知去向。
李傕虽然制止了叛乱的发生,看似高奏凯歌,实际上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子一天天过去,他的兵力明显少了很多。
张济也不想打了。
这是樊稠做了和事佬:“我们本是袍泽兄弟,如今应当同心协力,重整政事。”如果有人说不,那么就会受到樊稠的讨伐,只能和解。
经过长时间的交战,洛阳到处都是废墟,三人合计,迁都西京长安。
初平二年(公元191年)秋,在羽林的护卫下,天子龙辇往长安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