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联系了他父亲,但是那边的态度冷淡到极致,没办法就只能让喻衡先住下来。
好在病院里的人都知道这小孩是他们院长朋友的儿子,所以倒没什么人敢欺负他,在不过分的情况下反而会任由喻衡乱跑。
“坏人,坏人!坏人!”喻衡走在长长的走廊上,不断用针扎着一张画上女孩的脸,“把爸爸变成其他东西的坏人!”
上面的人穿着黑色的长裙,裸露的双腿小臂纤细雪白,漆黑的长发几乎垂落到腿弯。她微微偏过头,似乎在看什么人。
但是惊悚的是那张侧过头的脸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用针扎出来的孔洞,根本看不出之前的样子。
“坏人,坏人!”
整栋病院几乎都没什么人,走廊像是没有尽头一般静悄悄的。
冷白的墙壁,关紧的房门,只有他自己的说话声会在走廊里产生一点点回音。
后知后觉的喻衡茫然的抬起头,看到周围完全陌生的景象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手指捏紧了钢针。
喻衡圆溜溜的眼睛紧紧盯着四周,捏着钢针小心翼翼的往前走。
小小的身影在好像无限延伸的走廊,好像怎么也走不到尽头。
冷白的灯光在头顶上吊着,照的两侧墙壁宛如苍白的棺椁。
一侧地上有些淡淡的暖色微光。喻衡探出的小脚顿了顿,小手紧紧抱着画像,小心翼翼的抬起了头。
一扇门虚掩着,暖色调的灯光从门缝洒到地上。
喻衡歪了歪头,蹑手蹑脚的推开门。
里面的景象豁然呈现在眼前。
他猛然睁大眼睛,很多,很多,很多,墙上,地上,桌子上,台灯上挂满了画,白色的画纸上全是猩红的,猩红的花。
画纸上只有红与黑两种浓重到极致的色彩,挂满了整张墙壁,喻衡瞪大眼睛,无数花好像在眼中旋转着。
少年专注的趴在地上,握着油彩的手不停抖动,渐渐的那种花的轮廓又出现了。
这么多的画充斥了整片房间,猩红的颜色简直到了惊悚的地步。
喻衡咽了咽口水,小心的往后退。
“你也在画画?”
红色油彩胡乱的填充着其中的轮廓,少年抬手使劲涂抹着,头也没抬的问了句。
“啊?我,”喻衡攥紧的手心冒出粘腻的汗珠,纸张濡湿出阴影的痕迹,“我是因为——”
“哎,是不是你身边的人也变得奇怪!”他一下打断他的话,趴在地上昂起头。
“难道你?”
“我父母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他唰的爬到喻衡身前,眼珠紧紧盯着他,“他们死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我觉得那是地狱,一片红色的地狱,有一个女人在那里死去。”
他眼珠乱撞着,神经质的捏紧画笔,“乌黑的鲜血从她的额头上流出来,苍白的面容即将腐烂。有一只蜗牛,一只触足湿润柔软的蜗牛在她腐烂的眼眶缓慢爬行。”
看着眼前这个神经质的少年,喻衡竟然诡异的有了想要叙说的欲望,一屁股坐在地上一股脑儿的把自己碰到那个女孩的事全说出来。
“我爸爸以前不是这样的,他很温柔,很爱妈妈,对我也很好。”
“妈妈难产死掉了,爸爸再也没有喜欢上别人。”
“可是,可是那一天爸爸带我去谈工作,”喻衢眼神空洞的掉着眼泪,“我在外面玩,那一天那么普通,像以前一样好平常,好平常……”
少年咬着画笔,听着听着皱起了眉。
“哎,我给你出个主意。”他戳了戳他的胸口,小声凑到他耳边,“既然你爸爸看到的跟你不一样,那你不如把她毁容了,看她这样还好不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