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为什么单单只有妈妈坟前有。
她没有多想,以为是之前那个陆叔叔来祭拜过妈妈。
云想点燃纸钱,又将蜡烛和香靠在火焰上借火,嘴里开始自言自语地碎碎念。
“爸爸妈妈,女儿不孝,这么些天一直没有来看你们。”
云想在墓前烧着纸钱,声泪俱下。
在医院缓了十天,云想才渐渐接受了父母已经离开她这个事实。
她不再麻痹欺骗自己,此时四下无人,她放声大哭,失去双亲的痛楚将她紧紧裹挟,心里的伤痛只能通过这种方式来宣泄。
“是我不好,如果我那天不让你们来接我你们就不会遭遇车祸,如果我自己回家,你们就不会出事,是云想不好,爸爸妈妈,云想很想你们……”
“我们说好要一起去古城的,妈妈给我买的小裙子我都还没穿给你们看……”
“对了,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这次我又进步了不少,年级排名第五。”
女孩哭得肝肠寸断。
飞来横祸,谁都无法左右。可是她将这一切归咎于自己,心中悔恨不已。
这些天在医院里她翻来覆去想的也是这个问题,如果那天不让爸爸妈妈来接她就好了。
表面上看起来她已经想开了,可是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些天她一直在自责,始终在和自己过不去。
女孩哭到抑制不住地抽噎,诉说着对父母的思念。
回应她的只有无声的火焰。
不远处的石头后,陆远舟沉默地听着这一切。
呵,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
一听就是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的小孩。
她可以在这里光明正大地祭拜自己的父母,而他却连祭拜都只能偷偷摸摸的。
她嘴里的“妈妈”,也是他的妈妈,是他的生母。
可是她却连见他最后一面都不愿意。
陆远舟听着她的声音,觉得刺耳又矫情。
祭拜完父母,云想回了爷爷家。
“爷爷,我回来了。”
云想从房子旁边的小泥路走过来。
房子面前是水泥铺就的大晒坝,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一个这样的水泥晒坝。
此时爷爷正在收晒在地上的玉米,云想走过去帮忙。
以前每次暑假回乡下爷爷家云想都会帮着晒谷物看西瓜,这些事对她来说新鲜又有趣,她喜欢这种节奏慢悠悠的乡村生活。
“想娃啊,什么时候开学啊?”
爷爷一边扫把将玉米扫到一起一边漫不经心地问。
“八月三号,还有十来天。”
云想牵着肥料袋子,爷爷将收起来的玉米倒进袋子里。
“爷爷,前些天有个陆叔叔来医院看我了。”
云想想了好久还是开了口。
爷爷手上的动作一顿,“他说了什么?”
云想眼神黯了黯,闷闷地说:“他说我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妈妈嫁过来的时候我已经一岁了,他还说,妈妈临终前托他照顾好我,他问我愿不愿意跟他回陆家。”
“爷爷,我真的不是妈妈的亲生女儿吗?他说的是真的吗?”
宋老爷子长叹一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去屋里拿了两个小板凳放在地上。
他坐在其中一个板凳上,拍了拍旁边的板凳,示意云想坐下。
“他说的是真的,你亲妈生你的时候难产,没救过来。在你一岁的时候,你爸娶了你这个妈妈阿雪,听你爸说,阿雪跟你爸是大学时期认识的,那会儿谈恋爱谈了三年多。”
“后来他们毕业了,我们家的条件你也知道,她爸爸说什么也不同意把女儿嫁过来……”爷爷默了默继续说,“阿雪家里条件好啊,她爸爸在大城市开公司的,是大老板,家里好几家公司,你爸和她分了手,她嫁给了家里同样是开公司的有钱人,你爸爸和她也没怎么联系了。后来你爸通过亲戚介绍认识了你亲妈,结婚后生下你你亲妈就去了,一年后他们又重逢了,那时候她已经离婚,你爸也是单身一人,就又好上了。”
“她嫁过来的时候你才一岁多,这些年阿雪对你如何我们都看在眼里,她是真的把你当亲生的在养,我们不告诉你这事也是怕你们母女产生隔阂,她对你好就够了。”
听完爷爷的话,云想心中一窒。
原来是真的。
“想娃,你妈妈对你好你是知道的,亲不亲生的有什么,这个陆泽天我前几天见过,你妈妈临走前也跟我说过他,是个值得信赖的,不是坏人,你要是想去陆家,我是没意见的,他家条件好,以后你读大学了学费什么的都不用愁了,你爸妈那边的存款没有多少,你也知道你爸爸做老师的,工资也不高,那点存款怕是不够你读完大学。”爷爷语重心长地说。
云想摇了摇头,“不,爷爷,我家有属于爸爸妈妈的回忆,那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我暂时还不想搬走,至于大学的学费,听说有助学贷款,到时候我去了解一下,总会有办法的。”
爷爷拍了拍云想的肩膀,点点头,“就是苦了你啊。”
说完宋老爷子又起身去收玉米了。
爷孙俩刚收完晒坝的玉米,一辆黑色宝马停在了面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灰色短袖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请问这里是宋建业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