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寒松的脸色一如既往漠然,仿佛没有半分感情。
“能,”她说,“但儿以为,没有必要。”
“哦?”柳常英看向她,光恰在她偏头时落入眼眸。
“母亲明鉴,儿如今已过男子婚龄,终生不娶也只会惹得旁人猜忌,与其等圣上指婚出了纰漏,不如当下成亲。”宋寒松拱手,语气冷静目光直视双手。
她继续说道,“来日若白姑娘想和离,我自可不再娶,旁人也只会以为我宋寒松此生只钟情于白姑娘一人。”
柳常英眉目舒展许多,长剑收回,在地上划拉出刺耳声响,“那你如何保证白伊不会告诉别人?”
不等白伊开口,宋寒松立即回应道,“刑罚,下毒,我与白姑娘有些许接触,我相信白姑娘是个聪明人。”
白伊及时抬头附和道,“对对……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绝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柳常英瞪了她一眼,白伊立刻又低下头。
柳常英和白九霄一样可怕……看来以后的日子不好过。
妇人长长的叹息一声,“那就如此吧。”
她俯视着白伊,“聘礼五日内送到府上。”
白伊连忙站起,作礼谢过,与宋寒松朝门口走去。
“等会。”柳常英刚背过身去,突然又开了口,白伊脚步一僵。
“把你带来的那两只兔子给我拿走。”柳常英揉着眉,满脸不耐烦。
“是。”白伊眨了眨眼,步子快速地走了出去,不愿再多留一秒。
她在下人手中取回兔子,没好意思多看一眼宋寒松。
唯有出府时,宋寒松冷不丁地来了句话,“给你胆子了。”
白伊心中的紧张已缓解大半,低着头微笑行礼,“宋将军谬赞。”
心里则是跳了三尺高:那还是多亏了哪个木头一口一个“娘娘”的!?
她在心里摇头:迫不得已出此下策,罪过。
宋寒松嘴角扯起一个没什么感情的弧度,看着一袭白衣提着兔子离开。
少女忽地转身,把兔子塞到宋寒松手里,语气不容置疑,“帮我养着。”
笑话,送出去的礼怎么能拿回去?她还要不要脸了?
宋寒松抬头,只见少女早已溜没影了。
——
白伊一回家便虚脱般往床上一躺。
“小姐?”阿苏连忙端了茶水来。
白伊还在神神叨叨,“将军府太可怕了……你小姐差点死在那儿了,那就是个修罗殿呐。”
白伊不顾水烫一口喝尽了,闭上眼休憩。
“小姐,那事情可办成?”阿苏探头。
“成了。姑娘我出马,哪有不成的。”白伊没有睁开眼。
阿苏一听才将心放进肚子里,找了层薄被褥给白伊盖着,静静守在边上。
少女心里终究是恐惧的,锦衣玉食长到这么大,第一次体会到生死中煎熬。
沙场上的尸山血海,这感觉宋寒松是否已经习以为常?
她在睡意中紧蹙眉头。
她看见磨得反光的长剑指着她咽喉,高高束发的身影挡在她面前。
算得上有情有义。
谓之道义,可她看不见感情。
白伊不由得抱紧了身上的被褥。宋寒松这个人,真的有感情么?
这一觉睡得不算踏实,晚膳不曾用,半夜就醒了。
也许是心不安,醒了之后没再有困意。
窗外有不知名的虫儿鸣叫,未熄的灯火浮幽。抬头似乎就能看见烟火满天。
白伊闭上眼都是她眸中星点般的火光。滚烫炽烈,冰冷凉薄。
她取了书卷点起烛火坐在桌前,不知时辰。
院试的日子近在咫尺,参考资格与凭证她已经求着白问山弄到手,可不能浪费。
再抬头时,只见天边缓缓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