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柳常英没有睡,遣散了奴仆等着。
这间大堂,是入内院的必经之路。
“给母亲请安。”宋寒松拱手行礼。
柳常英从阶上走下来,步履缓慢,一步一步走到她的身前。
“为何回来的这么晚?”
女儿已经很高了,需要妇人抬头才能看清她的面庞。
大堂内只点了几支烛火,暗得看不清眸光。
“回母亲话,烟花大会热闹非凡,多驻留了会儿,因此晚了。”宋寒松言语清冷。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也许只是为了隐藏白伊偷溜离家的秘密。
柳常英抬头看着自己的女儿,猝不及防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烛火幽浮,颤动摇曳。妇人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
“发觉与你走散,我遣了下人去寻。”柳常英背过身去,往黑暗中走了几步,“你知道下人回来说了什么吗?”
妇人微微侧头,珠钗步摇被烛光浸成铁红色。
“说宋公子似乎遇到了熟人,与一个姑娘亲密非常,他不敢打搅,因此独身来报。”柳常英笑出了声。
宋寒松没有回话。
“从小我就告诉过你,你不能有朋友,不能有家室,甚至不能有亲人!”柳常英一句比一句声音更大,伸手将桌上的一摞书尽数掀翻,“这么多遍你都当耳旁风了么!?”
满地狼藉。
“孩儿记得。”宋寒松只是如同一个没有情绪的木头人般说出几个字。
她对愤怒视若无睹,甚至,她也不害怕,不担忧,不委屈。
“那你是想耽误那个姑娘嫁人还是想向全天下宣告将军府的软肋!?”柳常英几乎歇斯底里。
站在堂中的人沉默片刻,“母亲。我知错了。”
柳常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跪吧,等太阳升起,你就起来。你大了,我不再打你……”
宋寒松屈膝便跪了下去,脊背挺拔,面无神色。
还披着斗篷的她面朝窗户,大雪纷飞,她的背后是那个一瞬间仿佛老了二十岁的背影。无言地步入黑暗。
母亲,不,将军夫人,您的心里,从来都只有将军府么?
晨时,雪还未停。
白伊披着斗篷出了丞相府。
饶是白问山喊了好几声她只回头扮了个鬼脸就跑了。
她脚步不停小跑到河边,身子暖和许多。
白茫茫一片,空无一人。
也是,这种情况哪适合习武。
那她会在哪里呢?
白伊踱步几回,望见来时的路。又要避人耳目,又要方便,她倒是有一个好去处。
——
雪落剑尖,遗世的白散落人间。
宋寒松的剑接起一片雪花,俯身轻轻一吹便落了。
她一夜没睡,今日早晨将袖中那狐狸面具放好便照常习武来了。
“果真在这儿。”少女的声音传来,欢欣雀跃。
宋寒松转头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