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七和羌穆然眼色决绝,看着就在不远处,一尺之遥的两人,对上他们泪汪汪的眼,毫不迟疑,呵道。
“走!”
林低下头,声音低沉而坚决,“不能都折在这。”
说着,林抬头,神色郑重,对上密林外一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有些躲闪的闪避着。
“七七……呜。”江燕轻强迫自己转过头。
她看向江东的方向,眼里是希冀的光,两人身影渐渐远去,最终化为一抹黑点。
见他们远去,两个强弩之末支撑不住。双双降落在地上,两人躺在这一片枯叶之上,身下的柔软似乎短暂的抚平了两人身体的疼痛。
“走不掉了。”羌穆然垂下眼眸。
“是。”林七挑眉。
“赚了。”少女神色间是睥睨的姿态,倒比不远处立着的男子还要高傲,她满不在意的大笑一声。“哈。”
身子却轻颤着。
唇边溢出一口血来。
林七也不在意,放松了身躯,心下轻快,任由鲜红的血顺着下颌流下,染红了焦黄的叶。“我以为,你早该死了。”
林七侧眸,打量着倒在身旁的流云。
他真是狼狈,白净的脸上是尘灰,黑的灰痕,暗的血渍,活脱脱一个风流落难才子。
心口处,明明是开了个口子的。
他们都是亲眼看见的,他竟不疼吗?真是疯狂,活脱脱的撑到了现在。
林七瞥了眼他手臂上、那一道刀痕。
“偏了三分,不到时候。祸害遗千年呐。”羌穆然紧了紧手中的匕首,低低的笑了一声,“我是一个乞丐,命贱,轻易死不掉。”
曾有很多人期盼他死去,多死一个人,争抢的食物便多一分,活下来的可能性便越大。
可他活了下来。
还入了樊梨大人的眼。
她向来厌恶软弱良善、欣赏狠决无情的人,也是凑巧,撞见自己满脸血的把旁的乞丐打退,起了兴致,捡了自己回去,给林做个伴。
注意到林七冷然的眸,羌穆然心里生了丝惊讶。
他习惯了。
习惯对上众人听闻自己出身时怜悯的目光。
但是林七似乎和旁人不一样……她听完自己的回答后,神情反而由好奇转为淡漠,如水一般冰凉的眼,羌穆然有些讶异。
林七转过头,望着远处的天。
天明了,她眼里是旭日,是紫气和虹云,眼神渐渐迷蒙,她缓缓的闭上眼。
少女合上眼,安静的躺在地上,浑身破烂不堪,实在算不上好看。
张扬的眼眸被它的主人偷偷藏起。
在天光的映射下。
苍白的唇好似点了唇脂一般,透着一股生气,少女的脸上一片平静,安宁、恬美。
似是陷入了沉眠。
这一夜,终究是太反转、曲折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管他呢,林七向来看得开。该活的死不了,该死的反正也已挣扎过了。
羌穆然垂眸,他自言自语的呢喃着,不知是在和谁诉说着。
“林七……”
“羌穆然,我的名字叫做羌穆然。”
肩膀处的血渗出来。
本来都好了,方才似乎被砍到了。
也是,影卫们都知晓她这个部位曾受过伤。
都往这里下手。
因为衣服是黑色的,看起来并不显眼,只冷汗直流,微微浸湿了林七的鬓角。
林七皱了眉。
重重的咳了一声。
……
浅景冷眼看着两人离去。
身后,卫藐不甘心的上前,带着这一队人埋头猛冲,现在追过去,一定能将他们追回来。
“呦,您的属下可真是勇而无畏。”
浅景转头,逗弄一般,动了动尾指上的花色蛊虫,“嘶嘶……”
听见这一声音,林中的蚁虫转身,调转目标,拦在林间,和影卫对峙着。
卫知微走近。
看眼漫天的蚁虫,摆手,示意影卫退下。“你要放走他们,为什么?”
他们竟能叫浅景出手。
和昙儿不同,她的师傅,一贯是冷眼看旁人困苦、挣扎不得,最后陷落深渊的。
樊梨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