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门被关上，所有的声音全都被隔绝在外，再度恢复了难得的安静，陈默不是一个喜欢吵闹的人，尤其是现如今这到处充满了哀嚎的绝望世界。
屋内的灯光还是很暗，空间很足够，四周的墙壁上挂满了中世纪的壁画和藏品，还有精致丝绸悬在挂灯上垂下来，能在现在这个世界寻到这些东西收藏，不得不说马家的能量的确不小。
毕竟就如今来说，很多东西都已经变得很稀有且无法再生了。
进门看去最显眼的是一张铺着紫色旗布的长桌，长桌尽头竖立着一尊持剑的雕像，在雕像前方则是坐着一个身穿黑色长裙的漂亮女人，年纪大概是三十岁上下，最显妩媚风韵。
她靠坐在椅背上，手里拿着一根香烟，嘴角含笑的看着走进来的陈默。
“什么事情值得让鼎鼎大名的陈司刑官这么大动肝火？我这间小小的马家酒吧可禁不住您的怒气。”
常三少红唇轻启，纤长手指将香烟送到嘴边，吐出一口烟雾缭绕，美丽能够勾魂的目光若隐若现。
没错，马家如今的掌舵人，深受三百仙家信任的台前弟马常三少，其实是一个女人。
马家现在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仙家真身，就比如楼下吧台的小狐狸，能够自由变化人身或者兽身，剩下一种就是传统意义上的弟马，也就是常三少这一类，他们本身是人类，但因为和某位仙家签订了契约，必要时可以引仙家上身，借助仙家的力量对敌，平常状态也会得到仙家赐下的仙骨，可以保证在无需引仙家上身的前提下就能够借用仙家力量。
陈默在长桌一侧的椅子上坐下，和常三少隔着长桌中间的烛台对视，淡淡道：“三少叫我名字即可。”
警察这两个字在三十年前联邦成立之后就不再使用了，联邦探员也并不流行，陈司刑官这个称谓听起来总有些扭耳。
常三少翘着腿，黑色长裙勾勒着玲珑身材，表情似笑非笑：“我可不敢，在费城，谁敢对大名鼎鼎的陈默不敬？”
北城的马家，南城的疯子，西城的义警，东城的黑市，或许各自看不顺眼，又或许早已经蠢蠢欲动，但有一点是无可争议的，那就是都不愿意去招惹陈默。
哪怕他们都不太喜欢陈默。
世界大乱就应该群雄并起逐鹿，而不是出现一个人压在所有人的头顶上，强迫所有人低下头遵守着早就应该被遗弃的秩序。
这样的人无疑很有个人魅力，但同样，无数人都希望这个人早一点死去。
“我听说，马家有人离开了费城。”陈默静静坐在椅子上，对于常三少语气之中夹杂的讥讽并不放在心上。
常三少不置可否：“在现如今这个世界，如果顺从的遵守规矩，会很难活下去的。”
世界只剩下三十六座城的地方，看起来很大，但其实很小，维持所有人日常生活尚且勉强，更不要再提类似于香烟，野生动物这些奢侈品，马家的实力很强，那就自然而然应该活的更好，更滋润。
在费城有陈默压着，那想活的更好就只能去其他城市，毕竟其他的城市当中没有陈默。
对于这些小动作，宪章局看在眼里，但如今的联邦名存实亡，早已经无暇他顾，陈默也没有逞强去管这些小动作。
“哈市的那位应该不会愿意你们这么做。”
陈默看着一屋子的战利品，在墙角甚至还摆着四只青铜制成的十二生肖头首，很光明正大，并不怕人看见。
提到哈市那位，常三少脸上的笑容少了一些，轻轻弹了弹香烟的烟灰：“所以如今马家的掌舵人是我，不是他。”
陈默点了点头，很认同这一点，在这种残缺的世界里，心狠手辣的常三少确实是更合适的人选。
“陈先生今夜大驾光临，不会只是为了叙旧吧？”
常三少身子微微前倾，一只手放在桌面上，另外一只手夹着香烟随意竖在耳侧，直入主题。
没人喜欢和陈默打交道，所以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你这里的酒要比楼下的好喝一些。”陈默低头看着常三少身前摆放的一瓶酒，轻轻抬手招了招，那瓶酒便移动到了他的手里，掀开盖子，香醇的酒香传进鼻子，他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放下酒瓶。
“最近费城死了一些人。”
常三少脸上带着笑容，但那双眼睛却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听说。”
陈默抬手轻轻敲了敲眼镜框，十三个全息影像扩散在了房间当中，画面中是十三具女人的尸体，虽然是尸体，但是却并没有太过于惨烈的模样，反而很平和，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只不过每个人的眼睛都是睁着的，瞳孔一片灰白。
陈默并没有看这些影像，而是始终在盯着常三少：“没有内伤，没有外伤，不存在中毒可能，排除疾病猝死，瞳孔呈现灰白色，符合鬼的杀人反应，但是宪章天眼并没有反应，现场也不存在区域性死亡以及空间波动。”
常三少笑了笑，接着他的话：“所以可以排除鬼的杀人可能。”
陈默点了点头：“没错。”
常三少捻灭了手中的香烟，又道：“所以你怀疑是马家有人不守规矩，为了修行外出噬魂？”
野仙通常都是积攒功德修行，在三十年前乃是正途，但也有极少一部分会走歪路，比如噬人魂这种法子，这种办法行走极端，很容易遭天谴，或者受到反噬，通常是被正统仙家所不屑的邪门手段。
但如今在功德无用的前提下，为了寻到一线生机生存应对十年后的大雾最后吞噬，保不齐就会有仙家兵行险着，不顾代价不计后果的提升自身实力。
而寻常人的魂一旦被吞噬，就会立即死去，瞳孔同样会呈现灰白色。
这也是陈默为什么会怀疑到马家身上的原因。
所以对于常三少的询问，陈默并不反驳：“马家有能力，也有动机，但我在尸体身上并没有感受到仙家气息，所以只是来问话，而不是问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