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瑛坐在她名为筝前,收了笑,难得的正了神色。
动如脱兔的少女望着筝,神色温柔。
月光一般的筝,皎洁明许,锋利的筝鸣响,筝弦共震,徒留一室余韵。
百转千回,悠悠雅雅,觅得一方安宁
临姝选择的竟是一管萧。
她生的白皙柔弱,向来是柔软的模样,选择的竟是萧这样悠远的乐器。
少女凝视远处的天空,神色宁静,是少有的松快。
她的萧是蓝田玉作的,圣上仁慈,看中江家,这管萧,是少有的贡品,打造成了这一柄萧,许是以示恩宠。
临姝垂眸,眼下是鸦羽般的睫毛留下的淡淡的阴影。
她抚了抚萧身,露出抹笑。
不同一般玉箫,触之生寒,玉暖生烟,再适合她这样体弱的女子不过了。
玉箫脆弱,却实在美丽。
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淡淡的光晕,清雅的绿意中染上旭日的生机,悠沉而空灵的笛声,引人入胜。
时人娶妻多以五岁为界限。
江临姝,本是在此界限之外的。
这玉,是那家奉上的,经此一事,那位小侯爷忽然入了众人眼中,江家四房大惊,战战兢兢许久。
生怕圣上会给女儿赐婚。
烈火烹油。
实非女儿家的好去处。
但好在,似乎是他们想多了。也是,江家五房中,他们本也算不得什么出息的。想来是他们太过惊吓了,失了常色。
哪里至于呢?
想来是听闻江家遍寻玉箫不得,便心下一动,赐来以示恩宠罢了。
话归正题。
姜姜自看见这箜篌的第一眼,就入了眼里,进了心里。
但她一贯不善言辞。
试过旁的,鼓、萧、笛、琴……心底还是遗憾,她终于鼓起了勇气,回头,坚定而决然的选择了第一眼所见的乐器——箜篌。
在吕夫子的指导下,姜姜上手,试了几个音。
高音清脆,低音饱满。
似是从明镜一般的水上发出的声音。
清亮、飘忽。
却足够动人和缠绵,姜姜唇边扬起一抹笑,她笑的开心,眼中是欢喜,还带了丝了然。
难怪。
原来,找到喜欢的乐器,是这样令人喜悦的事情。
从来不是我们选择乐器,是它们在挑选自己的主人,姜姜想,我会尽己全力发挥出你的美,雪春,她微微抬眼,眼中是这一把箜篌。
它俏生生的立在那儿。
雪春,正是它的名字,是制作它的大师为心爱的宝物起的名。
日暮诗成天又雪,
与梅并作十分春。
无独有偶,姐妹几个的乐器自不是凡品,有的是匠人起的名,有的是自己起的称呼。
琴叫瑶海。
筝是溪亭。
萧是临姝自己起的名儿,叫作,长歌。
一切都在好转,除了……流言蜚语,江源川沉了一张脸,捏碎了一盏热茶,手心的炽热并不叫他在意,“不是叫你去引导京城的谣言吗?”
江大惶恐的低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爷,……还有另外两股势力在引导。”
“明明前两天已经引到了夏家身上,但是近日,不知怎么的,居然越传越离谱。连,连不如粗使丫鬟这种话都传出来了。”
江大一咬牙,将自己查到的如实上报。
“去查。”江源川闭了闭眸,脸上是乌云浓墨的色彩,很是难看。
“是。”江大额上的一滴冷汗落地,弓身转头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