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正轨。
姜姜渐渐适应了现在的生活,珍馐玉食,锦绣华裳。
早起请安,有时祖母兴致来了,留了几个孩子在园中用膳,风光明媚,一家子姐妹说着闹着,用的点心汤羹也带了丝香甜。
偶尔祖母想到规矩啊、礼节啊什么的。
皱着眉,迟疑了一会,张张口,准备发作了。
三叔母便和四叔母对视一眼,两人搭配的格外默契,你一句我一句的,插科打诨。
闹得祖母再想不起来这食不言、寝不语的圣人言。
本也没必要这样拘束。
当今是从战争中磨砺出的铁血君主,并不在意那些繁文缛节。
上行下效。
如今的时节,一丝不差、严苛的行着缛节的家族也并不多。
至于第一天请安的时候,祖母请安时刻意刁难的事儿,也再没出现过了。
有时随母亲去盈茗院用膳。
大姐姐向来少言沉静。
除开第一天桌前她主动向自己搭话,后头多是娴静的笑着,仪态端正,恭谨的坐着。
只倩影渺渺。
活脱脱一幅婉约动人的仕女静坐样式的画卷。
娘亲对此也是心有不殆。
但奈何大姐姐往日一直由祖母抚养,她这样恪守礼节的性子,可算是定住、难以更改了。
索性便由她去了。
总归女儿家娴静些,也是值得称道的一件事。
只暗下里不时的将两个女儿唤到身前,亲昵的贴贴,柔声软语的说些女儿家间的私话。
教孩子们松快片刻。
姜姜侧眸,黑宝石一样的眼眸中是长姐抿唇,浅浅的笑着的侧脸。
莹润细腻,白玉造就的脸上,是掩不住欢喜的神色。
这样一朵仙姝。
倘若落到那间简陋的草屋中,脚下踏着泥泞的土地,风雨飘摇下,姜姜止住了思绪,拧着眉头。
不愿再接着想下去。
是的。
她是难以适应那样残酷的环境的。姜姜忍不住想道。
至于她的小弟弟。
扶桑弟弟啊,他呀,向来一脸沉稳的小大人模样。只偶尔被父亲训斥了,第二天神色便隐约透漏出恹恹来,其实并不那么明显。
但是姜姜见得多了。
也从娘亲带着好笑的眉眼官司中,看明白小萝卜头的细腻心绪。
他虽然嘴上念叨着要做个喝酒吃茶的闲散少爷。
但其实,私下里总也勤学不缀,向着伟岸可靠的父亲和闻名于世的兄长看齐的。
也是,江尚书的小儿子,素来聪慧,六月能语,两岁能吟,博文善记,如今不到五岁,便已将大半个圣人撰作看完。
怎么可能只甘心做个纨绔。
父亲似乎不愿他这样勤勉。
姜姜看的并不分明。
父亲向来心思重。
神色严正而威严,虽然面对他们时,努力压着外露的气势。但作为子女,天生便是低一些的,再加上她心中余留着一丝畏惧,便难以看清父亲这个人。
不过娘亲时有轻叹,她是这样说的。
热热闹闹的用完早膳,便和姐妹们去吕夫子那儿,练书法,拾名家笔墨,习经文诗书。
午膳后,姜姜小憩一会。
下午再去吕夫子那儿,姐妹们各自选了喜好的乐器,姜姜见了萧的清透,琴的秀丽,筝的瑟瑟,琵琶的悠远,最终选了箜篌。
大姐姐端坐琴前,手指轻抚,错落的音符自素手间流淌出,淙淙溪水一样。
才华是有光彩的,大姐姐周身乐声环绕。
清雅入仙。
好似一朵浅红淡紫的鸢尾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