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真的不是娘的女儿啊。
江姜微微坐起,她不安的蜷缩着,忍不住抱紧自己的膝盖,有些失神的想着,原本明亮的黑眸也黯淡下来。
她想到这里,眼里不禁噙着一包泪,却没有落下。
只是要落不落的含在眼眶里。水汪汪的,像是个软弱的受气包。
江姜忍不住在心里骂自己,江姜啊,你可真是软弱!明明说好了的,昨天,只有昨天可以放肆的哭的,都过去了,都过去了的。
可是一想到原来娘不喜欢自己是因为她们本就不是亲生母女,她就忍不住难过。
虽然,虽然娘对她不好,可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是会委屈,心会钝钝的疼起来,像是被一颗奇形怪状的尖石头砸了一样。
难怪,娘对哥哥就不是这样。
想到哥哥,江姜犹豫的伸手,从枕头下拿出一个绣着蛇、蝎、蜈蚣等五毒的香囊,她呆呆的看了会,失神的想着。这是哥哥去书院前给她的,家里面,只有哥哥在意她,从前哥哥在家的时候,看不过眼,背着娘和她一起干活。
哥哥去书院的时候说,等他学成,考了一身功名,就能够补贴家用,还能为朝廷效力,想到哥哥说这话的时候,背脊挺直若松似竹,双眸明亮,盛满了远大的志向。
到时候,有他在,娘就不会这样责骂自己了。可是哥哥很久很久没有回来了……哥哥现在长成什么模样了,一定已经成了潇洒、从容的少年模样吧。
他走了三年了,江姜捧着手中的香包。
失神的想着……
太久了,她对哥哥的记忆有些模糊不清,水中看花一般。
仍记得哥哥格外偏好青色的衣服,总是一身青,他看向自己的时候,眼里像盛满了汩汩的月光一般,温柔、平和、安定。
哥哥总是眉眼带笑的,身上似乎都染上了笔墨的香气。
他自幼习文断字,熟习三书五经,是个天生的文人墨客。
但因为家贫,并未去村里的书塾,而是由母亲亲自开蒙、教导。
哥哥善文,却并非是文弱的性子,反而有些洒脱不羁,会带着江姜去山上、树上四处撒野胡闹,每到这时,娘总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多说什么。
外面船舱上传来了脚步声,“噔噔蹬……”虽然香杏已经尽力放慢脚步了,可毕竟还是在船舱上,还是会有些声响。
“二小姐,您醒了吗?”香杏似乎听到了里面的动静,想到那个孩子,她眼中有些怜爱,在门口轻声的问道。
“我醒了,香杏,你进来吧。”江姜暗暗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她仔细的收好了香包,似是怕自己声音太小,香杏听不见,还略略提高了声音回应道。
“是!”香杏领着四个小丫头进来。
几个丫头有的打水,有的端着银盆,有的拿着白净的巾子,皆候在一旁。香杏来到床边,温柔的扶着小姐下床,她想了想,从旁边的木柜里拿出那套嫣红色绣着海棠的裙衫,笑着问道。
“二小姐,不若就这一套吧,颜色鲜嫩明亮,小姐看着心情也好。”
顿了顿,她解释道。
“老爷和夫人查到了小姐的消息,心急如焚,叫大少爷连夜赶来这边了,因为来的匆忙,为小姐特意置办的各类衣物、首饰大多都留在了京城,带来的不多。”
“但是,江家的每个人,都是真心实意的期待着、等着小姐回家的。”
望着江姜眼角的泪痕,香杏心内轻叹一声。
随即她跪坐在床边,坚定的伸手捧着江姜有些粗糙的一双手,微微仰起头,注视着江姜有些犹豫的眼睛,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道。